米娅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她本来就不会说谎,更不要说被当场拆穿了。
好在雷奥妮似乎很快反应过来了,十分不屑地把视线移开道:“啊,行吧,是姐姐。”
而被打破额头的女孩则一边啜泣一边不依不饶:“你哪来的姐姐,你家不是只有个哥哥吗?”
“你哪那么多话,信不信我再给你打个对称的?”
雷奥妮这话一出,场面立刻控制不住了。
女孩又气又怕,捂着额头尖叫,而女孩的父母更加愤怒,护着女儿指着雷奥妮又是威胁又是怒吼。
米娅头昏脑胀地拦在雷奥妮面前,举双手做投降状:“请冷静些,请冷静些,我们有话好说好吗?我相信雷奥妮也不是故意的!”
雷奥妮在她背后面无表情地抱着臂:“不,我打的就是她。”
对方父母短暂地一怔,继而继续尖叫起来,唾沫星子飞在米娅脸上,米娅欲哭无泪。
总之,由于雷奥妮的不配合,米娅并没有起到很好的调解作用。
唯一能正常沟通的只有班主任。从她那里米娅得知,两个女孩子之间原本关系就不好,今晚也是在食堂里发生口角,继而发展成互殴。由于雷奥妮个子高力气大,就打赢了。而同学父母的要求是,雷奥妮赔偿医药费,并在全班同学面前道歉,保证不会再欺负人。
米娅不解地回头看向雷奥妮:“你真的欺负她了吗?”
雷奥妮撩了下自己淡金的头发:“不敢当,我们俩势均力敌。反正我不可能是被欺负的那个就是了。”
米娅倒也不是刻意护着自己人,她只是单纯地相信,沃尔夫先生教导出的孩子,不会是什么坏孩子。
她看向班主任道:“要不,调监控看看?”
班主任耐心地解释:“现在这个时间,只有传达室还有保安在执勤,监控室的保安已经锁门下班了。如果要看监控,就得等到下周一……”
米娅点点头:“好的,那我下周一再来一趟。”
班主任也愣了愣,她发现雷奥妮的这个“姐姐”是真的很闲。
同学妈妈也拍着桌子叫道:“我女儿都伤成这样了,这还有什么要看监控的?我们知道雷奥妮家境不好,所以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就只是需要赔偿医药费以及一个真诚的道歉而已,我们得确保我们女儿在学校是安全的啊!”
雷奥妮以绝对的身高优势,越过米娅看向那位妈妈:“只要你女儿在学校少惹我,她自然安全——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她呢?”
同学父亲则看起来彬彬有礼:“那么,雷奥妮,你能不能和你姐姐说一说,今天到底是不是你先动手打人?在你姐姐来之前你可是承认过的。”
雷奥妮坦然道:“当然,是我先动的手。那她能不能说一说,在我动手之前,她骂了我什么?”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同学妈妈很快反应过来:“不管孩子说了什么,都不是被打成这样的理由吧?”
“我打的是她的后背。她是转身反击时脚下一滑,磕到了桌角。”雷奥妮说着表情暗淡了些,也许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解释,“有本事,你就让她先当众承认自己骂了我什么吧,否则我不可能跟她道歉的。”
雷奥妮说罢,便快步走出办公室,到走廊去了。
米娅也算松了口气,至少从现在起不会有人拆她的台了。
同时,她的职业病也犯了:“老师,我觉得这个事,我们还是得严谨一点。
第一,这次冲突应该是从口角开始的,那么看监控也许看不到全貌,最好还能访问一下当时在场的同学们;第二,按您刚才所说,两个孩子之间原本就有不愉快,那么在以往的交往中到底由谁引发的冲突比较多,也是需要详查的,或许要从同寝、同班的同学问起;第三,这次毕竟是让同学受了伤,医药费我们当然会赔,但如果监控录像显示同学受伤的直接原因是‘脚下一滑’,那实际上雷奥妮也很倒霉,这不能成为要她当众道歉的理由,所以看监控还是很重要——除此以外,我也很好奇,同学是否真的先用比较过分的言辞辱骂了雷奥妮。
以上是我认为,如果需要雷奥妮当众道歉的话,我们应该先搞明白的事情。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研究……不是,我是说,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调查,等一切结束以后,如果大家都认为雷奥妮的错误更大,那么我会尽我所能说服她,让她道歉。”
同学妈妈暴跳如雷:“这怎么可能做到呢?你直接说你们根本没有道歉的诚意算了!”
米娅眉头紧皱:“正是因为我们把道歉看作很郑重的事情,才不想让这件事不明不白地结束掉。如果雷奥妮道歉了,就证明她向所有人承认自己是个会欺负同学的人了,可她明明没有这么做。我们怎么能让孩子受这种委屈呢?”
此时此刻最为慌张的应该是班主任,她毕竟是来当老师的,不是来当侦探的:“雷奥妮姐姐,您也冷静些……”
米娅打断她道:“我没有不冷静,我只是很认真而已,我认真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我已经尽我所能梳理出了需要探究的疑点,最终目的是解决问题,如果有不当还请指正,但我不接受‘没有诚意’这样无端的指责。”
走廊里传来清晰的“扑哧”一声,然后是雷奥妮控制不住的“咯咯”的笑声,听得办公室里众人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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