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某别墅区,某别墅外。
贴着大红喜字旳豪车在别墅院子里一字排开,鲜艳的礼花碎屑洒满了草坪。
别墅内,江云姒的房间里,喜庆装扮的卧室中,江云姒穿着婚纱,优雅地坐在床边,苏锦夜穿着雪白的西服,周围簇拥着男男女女,人群中除了两位伴郎两位伴娘之外都是江云姒的亲戚。
说实话,路明非还是第一次看到江云姒穿裙子——如果婚纱能归类为传统意义上的裙子的话。
这是婚礼的接亲现场,虽然理论上接亲应该是把女方接到男方家里,但考虑到苏锦夜家在南方,所以这次结亲的起点虽然是江云姒家里,但是终点却是婚礼堂。
“这卧室布置得不错啊,很喜庆欸。”路明非扫了一圈屋子,小声对着楚子航道。
“因为我的卧室一直追求极简风格,重新装饰起来就很简单,”江云姒笑道,“如果是晓樯的卧室,估计得找装修公司来一趟。”
路明非见过苏晓樯的卧室,各种复杂华丽的装饰几乎把她的卧室妆点成了公主的闺房,顿时赞同地点点头,旋即感受到身畔锋利的视线。
他心里咯噔一声,悄悄看向苏晓樯,苏晓樯已经在微笑着看着她,作为伴娘,她和夏弥都穿着装饰素雅的暖粉色长裙,长发盘成髻,银质的发饰闪闪发亮,她对着路明非眨眨眼睛,眼角有一抹极浅极淡的杀气。
这眼神看似柔情似水,实则水中暗藏杀机——路明非相信,如果这不是在接亲现场,苏晓樯的眼神一定会直接化成刀子, 不会有丝毫掩饰。
路明非脊背一凉, 向着旁边的楚子航投去求救的目光, 作为伴郎,他和楚子航穿着同款的白色西服,相比于苏晓樯和夏弥那一身花了近一周时间精挑细选出来的长裙, 他和楚子航的西服是苏锦夜选的新郎服的“配套装备”——虽然苏锦夜的新郎服是直接找婚礼策划推荐的。
看到路明非求救的眼神,楚子航思索了一下, 撇开了目光。
路明非:……
师兄你敢不敢再没义气点?亏我还一直努力撮合你跟师妹!
在苏晓樯看似柔情似水, 实则暗藏杀机的眼神中, 路明非听到有江云姒的亲戚开始起哄要先做几个游戏表达新郎的诚意才能才能把新娘带走。
虽然知道这些实际上这都是心照不宣的标准流程,而且这些游戏的本质也都是秀恩爱, 但是路明非还是不禁想问一句:“你们要新郎证明诚意,那又关我们这两个可怜无辜又弱小的伴郎什么事呢?”
他的疑问注定的不到解答,在欢声笑语的起哄中早就策划好的俯卧撑最先开始——这次路明非没有坑楚师兄, 让他脱掉外套穿着衬衫趴在夏弥身体上方稳稳地做完了十个俯卧撑。
倒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嗯咳, 倒不是他突然不想撮合楚师兄和师妹了, 只是现在毕竟大庭广众, 起哄的人群里还有几个孩子,万一师妹又跟上次一样伸舌头影响不好。
要是教坏了小孩子怎么办?
接亲时的小游戏归根结底只是为了活跃气氛顺便秀秀恩爱, 虽然在很多地方这种游戏可能会在起哄下变味,但江云姒的亲戚们也都算是体面人,所以并没有人将气氛向着低俗的方向引。
俯卧撑之后, 就是新郎和新娘,伴郎和伴娘一起吃pocky。
苏锦夜和江云姒选了一支抹茶味的pocky, 路明非和苏晓樯选了巧克力的,楚子航对此表示无所谓, 夏弥就挑了一支牛奶味的——路明非还是头一次知道,pocky竟然还有牛奶味。
大家要么是准夫妻要么是情侣或者准情侣, 这种游戏没有丝毫障碍,苏锦夜和江云姒的成绩是剩下的一小段pocky是零点八公分,路明非和苏晓樯在有意想让的情况下,留下的那一小段足足有一点七公分。
人群的起哄声中,楚子航和夏弥一人轻轻咬着牛奶味pocky的一头,缓缓向着中间靠近。
伴随着楚子航和夏弥越来越近,人群的欢呼和起哄声也越来越大——反正新郎新娘已经提前告诉他们伴郎伴娘是两对情侣了, 开情侣的玩笑毫无心理压力。
“近点!再近点!”
“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就算赢!”
“对!亲一个就算赢!”
楚子航自动屏蔽了那些起哄声,面容平静,眼神淡然地目视斜前方——尽量让自己的视线擦着夏弥的脸聚焦,看她脑后的墙壁。
但即便把视线聚焦在墙壁上, 眼中的余光仍旧让楚子航看见夏弥红扑扑的双颊和颤抖睫毛,睫毛下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泛着唇釉光泽的晶莹唇瓣一点点把pocky抿进去,缓缓接近他的嘴唇,少女脸颊散发的像是有香气的温度和湿润香甜的鼻息一起闯进他的触感中。
见鬼,我真的没有在看她吗?
楚子航突然有些怀疑自己。
他下意识地稍微放慢了一点向前的速度,但是夏弥却稍微快了一点。
他又放慢速度,夏弥再次加快。
他的嘴唇几乎停在pocky上不动,嘴唇微微张合像是在前进,但实际上却停在一点不再动弹。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他停下不动,夏弥只要以两倍的速度向他靠近就好了。
这种游戏为了营造足够的气氛,双方一般都会刻意把速度放得很慢,以给围观的人起哄的时间,实际上他和夏弥的速度也确实不快,哪怕速度翻倍,夏弥向他靠紧的速度依旧是“缓慢”的。
可楚子航莫名觉得夏弥这缓慢的靠近简直如同威风飒飒的女将军骑着战马在向他冲锋,他是一座孤城,她带着千军万马, 来势汹汹义无反顾,仿佛要将他这孤城撞破夷门, 周围的起哄在耳中变成女将军的战鼓,蹄声阵阵中夹杂着激昂的号角。
直到某一刻,女将在城门前停下,城门朽如枯叶,城外黄沙滚滚,她威风凛凛,目光锐利得像是能一眼看尽城内门楼,流水檐瓦。
但是她的眼神分明又像水波,天上有月亮映在水里,月亮的倒影在波澜中晕开,细碎的月影就在水里融化成了温柔。
楚子航和夏弥的唇只有一点点距离,如果现在把剩下的pocky量一下,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点一公分。
但这是苏锦夜和江云姒的婚礼,让他们两个赢了那可不合适。
于是楚子航看到夏弥对着他笑了一下,她的嘴唇又往前了一下,两双唇瓣贴合,人群的欢呼又高八度,女将军八面威风,在城门前一脚把摇摇欲坠的木门踹了个稀烂,踏进一座没有人烟的孤城里,身后战鼓冲上云霄。
楚子航愣住了,等到夏弥的唇瓣和他分开,手上用餐巾纸托着一小节短得可能连三毫米都没有的pocky时,他才抬手摸了摸嘴唇。
夏弥向前一步,脸红得像是桌柜上的红烛,对着楚子航眨眨眼,小声问道:“师兄你怎么突然停下了?亏我还专门选了你最喜欢的牛奶口味。”
……
帝都,某婚礼堂。
作为伴郎和楚子航一起站在舞台边缘的一侧,看着苏锦夜单膝跪下给江云姒戴上戒指,路明非跟着下面的宾客们一同鼓掌,突然很期待自己和苏晓樯的婚礼——要不等晓樯毕业就把婚结了吧?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站在路明非身旁的楚子航脸上也跟着鼓掌,情不自禁地露出些微笑,虽然他和苏锦夜江云姒并不熟,但是能见证一对新人的幸福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婚礼如同路明非以前所见过婚礼一样进行着,只不过这次他是站在伴郎的位置近距离观看。
伴随着婚礼接近尾声,苏晓樯悄悄撞了一下夏弥:“要扔捧花了,准备好啊师妹!”
江云姒背对着观礼席,观礼席上的女孩们起身向前跑去,夏弥拎起裙角,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轻盈地跃下舞台,裙角飞扬如同纷舞的花瓣,像只蝴蝶般挤进女孩的人群中,高高举起双臂。
江云姒背对着女孩们,将手捧花向身后一扔,手捧花划过一道自然优美的抛物线,正好落在高举双臂的夏弥手中,周围的女孩一脸羡慕地对着这个幸运接到了手捧花,漂亮地仿佛精灵一样的女孩送上祝福,心中却腹诽你都这么漂亮了还来抢捧花干什么?难道你还怕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不成?
夏弥在女孩们的簇拥中高高举起手捧花,对着楚子航的方向挥舞,像是在向师兄表达自己抢到了的得意和高兴,楚子航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对着夏弥挥了挥。
路明非却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楚子航转头看向路明非。
“没什么,”路明非摇头,“只是刚刚突然思路畅通了一下,想明白并且确认了一件本来就有很大可能的事情。”
“是什么坏事吗?”楚子航问道。
“现在还不太好说,”路明非摇头,“至少应该不算什么好事。”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告诉我。”楚子航认真道。
“嗯,谢谢师兄。”
路明非点头,嘴上道谢心中暗道我的好师兄啊,这事可用不着我找你,因为它本来就是你的事。
他看了一眼女孩簇拥中的夏弥,此刻她正欢笑着把捧花举高给苏晓樯看,路明非的视线在捧花上一扫而过。
师妹啊,那个捧花,它原本可不应该这么飞啊……
虽然早有预计,但路明非心中还是叹了口气。
……
识海,天书宫殿中。
路明非和康斯坦丁相对跪坐在地上,面前一张案几,案几上还有两瓶营养快线。
“所以芬里厄确实不是残疾对吧?”
路明非再次确认道。
“准确地说,至少在我的印象里,芬里厄没有除脑部之外的任何残疾,”康斯坦丁道,“不过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芬里厄了,从父皇茧化之后再也没见过他和耶梦加得。”
“嗯……但是我见到的芬里厄确实是后半个身子已经完全失去生命迹象了,”路明非抚摸着下巴,“难道是在黑王死后他又遭遇了什么变故吗?是历史上其他屠龙者或者龙把芬里厄变成了半身残疾?”
或者不会是他姐姐干得吧?路明非觉得这个猜测有点残忍。
“嗯……纯血的龙就算失去身躯也能重新长回来,而且血统越强恢复力也就越强,以君主的血统,理论上只要不死,而且没有被放置于极端环境中,不管受到了什么样的损伤都是可以恢复的,”康斯坦丁道,“更何况如果把君主们的血统也分个高下,芬里厄应该是我们八个中血统最强的,除非是父皇或者大祭祀对他施加了某种言灵,才有可能……等等!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路明非一脸懵。
“除了父皇和大祭司的言灵之外,理论上还有一种东西可以让芬里厄这种级别的血统变成半身残疾,”康斯坦丁道,“我和哥哥很久以前打造过一条可以禁锢龙的一次性炼金武器,它的形体是一条锁链,内部铭刻着很高级的炼金法阵。”
“嘶……你口中的很高级,那岂不是……”路明非咋舌。
“那条锁链虽然没有活灵,但是如果炼金领域完全被激发,那足够把一位亲王彻底禁锢,让它全身石化失去生命体征,虽然不能彻底杀死他,但是只要不被解开,那位亲王就会一直被禁锢,而且炼金法阵会烙印在他的精神中,哪怕被杀死后精神流入卵,炼金法阵也会把卵一起封住,只要不解开,就会永远保持失去生命体征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它既然能把一位亲王彻底封印,那用在芬里厄身上,封住它后半个身体也是有可能的?”路明非反应过来了。
“对,”康斯坦丁点头,“但是自从父皇茧化,我和哥哥在暴乱中离开家乡,那条锁链也不知所踪。”
“难道是被其他龙或者混血种得到后用在芬里厄身上了?”路明非猜测道。
“我和哥哥打造了那条锁链,我们也有办法解开它的封印,”康斯坦丁道,“我把解开封印的办法告诉你,你可以去试一试。”
“嗯……也好,”路明非点头,“明天我就去尼伯龙根里找芬里厄试试,顺便把新买的游戏机和游戏光碟给他送过去。”
“不过,他那台电视型号也太旧了,还是旋钮的,不知道能不能连上ps3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