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日上叁竿,宿醉后的脑袋昏昏沉沉,她勉强起身,唤道:“若兰。”
“奴婢在呢,公主。”
若兰推门进来,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给安宁。
安宁喝了一口,嗓子舒服多了,又问道:“什么时辰了?”
若兰接过安宁喝完的杯子,答道:“已经巳时了,奴婢先服侍您洗漱吧,贺小将军正在前厅等着您呢,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了,说找您有事。”
安宁皱眉:“贺章?他来做什么?”
若兰答道:“奴婢不知,贺小将军没告诉奴婢说是什么事,只是说等您醒了便去见他。”
安宁也懒得去想,她揉揉脑袋:“怀清呢?”
“怀清在厨房给公主熬醒酒汤呢。”
昨天的事安宁大多数都是记得的,自己的荒唐行为时时刻刻不在刺痛着她的脑袋,本就沉重脑袋更加大了一圈。
她摇摇头:“罢了,扶我洗漱吧。”
若兰点点头:“是。”
等着安宁全都装点妥当到了前厅时,贺章正在那儿踏步转圈,看到安宁来了,眼睛都亮了。
“姐姐!你可算是醒了!”ℝΘūщ℮ńщū.d℮(rouwenwu.de)
贺章比安宁小几个月,是贺国公家独子,与安宁一同师承于沉从文。这家伙打小就粘着安宁,追着安宁屁股后面喊姐姐,无论安宁对他做什么恶作剧都不会生气,反而更怕稍稳重些的沉南书。
之前跟着沉从文打过两次胜仗,其中一次更是直接拿下对方首颅,战功显赫,不爱读书,在打仗上却颇有天赋,虽然年纪小,还没到册封的年龄,但大家私下都管他叫“贺小将军”。
安宁坐下来,无视贺章的耍宝:“你别转了,你不晕我都要晕了。”
安宁态度冷淡,贺章委屈地撇撇嘴,乖乖坐下:“哦。”
“说吧,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安宁拿起若兰为她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我想做你驸马。”
“噗。”
刚进了嘴的热茶还没等咽便尽数喷了出去,安宁咳了好几声,用手绢擦干了嘴角,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说什么?”
贺章倒是堂堂正正地端坐着,真的认真地对安宁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做你驸马。”
“你疯了?!”安宁平复的心又一下炸开,她喘了几口气,“你今日是撞了什么东西,跑来尽说些什么胡话!……我全当你是信口胡说的,你休要再提了!”
“为什么不提?”贺章眨眨眼睛,“我喜欢你,你又正好为及笄这事儿发愁,咱们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安宁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你这笨蛋,我这名声已经坏了,如此便也算了。倒是你,还想不想娶正头娘子了?这事儿要是被贺国公知晓了,看还不扒了你的皮!”
贺章更是委屈,他不理解安宁为什么如此生气,话里也带了怨气:“我想娶你做正头娘子,这和我爷爷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娶你。”
简直是对牛弹琴!安宁气呼呼地想。
“公主。”
怀清的出现恰到好处,他端着还冒热气的醒酒汤,他冲贺章低了低头,走到安宁身边,温和地说:“该喝药了,公主。”
安宁对怀清的感觉还有点别扭,她本想着接过来自己喝,怀清却没有放手。
“这药太热了,公主端不住,还是奴才服侍您吧。”
说罢,怀清便弯下腰,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这才递到安宁嘴边。
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被热气吹的,安宁脸颊微红,汤匙离她的唇不过分毫距离,她不好拒绝,便张开了嘴。
怀清喂的很小心,也很慢,贺章不好开口,安宁嘴里有药,更是没办法说什么,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汤总算喂完了。怀清拿出手帕替安宁擦了擦嘴角,他直起身,把碗放在一边,转身冲着贺章:“贺公子,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公主今日有些劳累,想要早点休息。”
贺章望向怀清身后的安宁,反被她瞪了一眼,刚才的话头断了,他也不好再提起,只得挠挠头:“行吧,那我明天来。”
安宁这才松了口气:“怀清,去送送贺公子。”
怀清福了福身:“是,公主。”
怀清一路送贺章穿过前廊,走到了正门。
贺章一直没说话,这时却突然开口:“怀公公,你在安宁身边多久了。”
怀清低头:“奴才跟着公主有十年了。”
贺章感叹道:“那还真是久啊。”
没等怀清说话,贺章又说:“你说,我做姐姐的驸马,真的很离谱吗?”
怀清立马跪了下去:“奴才低贱,不敢议论公主的婚事。”
贺章连忙扶起他,说道:“不必怕,这里就你我两个人,放心大胆地说,我不会怪你,姐姐也不会怪你的。”
“奴才真的不敢。”怀清头低得十分低,没人能看清他的脸色,只是见他一个劲儿地发抖。
“罢了罢了,我走了。”看怀清如此,贺章便也不再为难他,直接走出了大门,骑上马扬尘而去。
听着马蹄声渐远,怀清这才抬起头,那张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害怕的颜色,分明一副镇定的样子,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往回走去。
路上路过花园里的池塘,里面传来几声呱叫,怀清低低地笑了一声。
“怎么,你也想吃天鹅肉么?”
安宁回了卧房,气地盘坐在榻上扯手里的手绢,那手绢被她拽得变了形,好好的花样子已经变得七扭八歪。
“消消气吧,公主。”若兰劝道,“想来贺公子也不是有意的,应该是从沉小姐那里听说了些什么,今天来可能也只是想为您分忧而已。”
“哼,我比他爹还了解他,这臭小子就是认真的。”安宁咬牙切齿,“他要只是好心,我自然不会怪他。可他分明知道,我最讨厌嫁娶生子之事,他却偏偏如此认真地提出来,他就是真的想我嫁给他。”
若兰想再劝,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开口。恰好此时怀清进来,她便悄悄退了下去,换成怀清站在贵妃榻旁。
“公主。”
怀清轻柔地抽走安宁手里已经皱成一团的手绢,他手指摸上安宁的眉毛,轻声说:“不要皱眉,公主,会留皱纹的。”
“放肆!”
安宁的眉毛皱得更深了,她冷声说:“你越距了,怀清。”
怀清反而笑起来:“公主下次再威胁人,口气要更冷酷些才行,这样才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一起生活了十年,怀清和若兰陪她的时间比皇上和皇兄多了一倍还要多。尤其怀清,人精似的,任何小举动都能被他看穿。安宁撇撇嘴:“你就会欺负我。”
“奴才哪里舍得欺负您呢?”
怀清半蹲下来,他牵起安宁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说:“公主不必忧虑,昨日的一切您都可以不在意,无论您拿怀清当个猫儿狗儿似的养着玩,还是只想当成一场梦,怎样都好,您无需不自在,怀清永远都是怀清,是永远属于您的。”
他又说:“至于贺公子,您更是不必担心,奴才昨日问过师父,他探过皇上的口风,起码这两年您是不必嫁人的。贺公子随心之说,想来并没告诉过贺国公,此事定然成不了。您不如多考虑考虑过几日的及笄,或者今天晚上要厨房做些什么?”
几句话便全都说中了安宁的心坎,她张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好又吞回去。
“算了算了……叫厨房做酸菜鱼吃吧。”
怀清笑眯眯地说:“是。”
——
怀清:(嘲讽能力max)真是什么癞蛤蟆都能做梦。
贺章:癞什么蟆?什么蛤蟆?癞什么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