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行这人啊,小时候没少吃苦,心硬的很,却又软的很。他若是将你放在心上了,那便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
“日后你若是撒撒娇,卖卖乖,一准儿将他治的服服帖帖,什么都依着你。”
“我也带过他一段时间,他吃的苦多了,就知道怎么疼人。”
“你放心,姐姐给你担保,准不会错。”
许若伶说的认真,虽是笑着,沈归荑却也能从中听出些郑重嘱咐来。她自是知道江宴行不如外界那般所说的阴狠,也知道许若伶的话不假。
沈归荑由着许若伶拉着手,抿唇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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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求亲,可辉铭帝和孝嘉皇后的丧事尚未办完,只等那大臣结束一个月的服丧期限过后,江宴行才亲自率着一队人马去往南齐。
人马并不多,还只有一顶马车。
那马车极大,车辙厚壮,乃暗色的檀木所致,通体墨蓝色,上头镶着镂金的纹路,四角挂尖,是口衔玉珠的虎头。
与几个月前一样,又不一样。
遇知和遇琮仍在马车两侧跟着,鸦青则是坐在了外头。
一路上不再似之前,风平浪静。因着随同的人不多,行了大半个月,便到了南齐。
南齐皇帝一早便听到了这消息,他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只当这沈归荑果真是死了,以为江宴行来求娶的是沈如姬。
便连忙吩咐人将宫中不少物什都换成了红色,只等着太子来求亲,将沈如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他们等了大半个多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江宴行。
以及那......他身侧站着的女子。
那女子虽带着面纱,可瞧着却有些说不清的熟悉。
沈重鸣不禁多看了那女子一眼,这才有些迟疑的望向江宴行,不确定的问道:“这位是?”
江宴行并未开口,而是抬眸看向沈归荑。
沈归荑抬手,摘下遮在脸上的面纱,拿在手中,迎上沈重鸣的视线,看他的着神色从疑惑到吃惊,最后变为愕然。
她扬了扬唇,眉眼笑成了弯月,语气淡然,“父亲。”
这一声父亲喊得沈重鸣整个人一恍,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他刚一后退,便意识到自己失了态,面色极快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之色。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沈归荑,这个被她遗弃的当做棋子的女儿。
所以,那三公主之死,只是为了以便江宴行亲自来更方便的求娶沈归荑吗?
直到江宴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沈重鸣这才缓了过来,连忙吩咐人去给沈如姬传话。
她这女儿一听说江宴行亲自来求娶她,早已高兴地将嘴裂在了天上,逢人都趾高气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东越未来的一国之母。
她如此张扬过头,日后没脸的是她。
伴随着江宴行来南齐的消息之外,还有那替嫁的七公主也回来了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半日,那满城上下都知道,那曾经替嫁的七公主,如今被东越的太子当成了宝贝,亲自护送回来求娶。
沈如姬自然也没逃过这消息。
若是以往,她定是要亲自跑去找沈归荑,若不赏她两个巴掌根本消不了这口气。
可今时不同往日,沈归荑本就是替嫁,如今还被那太子这般对待,谁人不知江宴行可怕,她若是在这个关头动了沈归荑,她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便是连父皇都不会同意。
沈如姬窝在房中硬生生的摔了一下午的东西,直到皇后亲自去瞧了她,这才终于是消停了下来。
后来的事,是鸦青告诉她的。
江宴行与她只在南齐住了两晚,便要她以公主之仪从宫中请出来,随她一同再回东越。
鸦青跟在轿撵一侧一边小跑着,一边幸灾乐祸的笑,她捂着嘴将声音压低,一副生怕别人听见又怕别人听不见的样子。
“公主你可不知道,三公主昨晚去了客夷馆找太子殿下,连人也没见着,直接就被遇知轰出来了。”
她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那抬着轿撵的四个内侍听见。
沈归荑听了倒也不觉得稀奇,这沈如姬本来就爱慕江宴行,她又向来自信,见她能这般当太子妃,沈如姬自然不甘心,去客夷馆找江宴行的行为,倒也是她能做出来的。
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看那宫门就在不远处,便提醒了一句,“要出宫了。”
鸦青这才立刻收了笑,挺直了身板,跟着轿撵往宫外走去。
那宫门挂着嫣红的灯笼,街两侧的树上挂着并不繁多的红色飘带,下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由侍卫拦在两侧,让出道来,显出了那宫门正前方停着的马车。
遇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铿锵有力的念着里头的内容。
他身侧还站着七八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四五本同样厚度的册子。
听遇知念了一会儿,沈归荑才晓得他是在念聘礼。估摸着他一大早就站在这儿念了,如今那唇色白的发干,声音也透着些许沙哑。
瞧见了沈归荑被扶着下轿撵,遇知这才加快了速度念完,不过片刻,那余下的两页便被他翻阅完毕合上,然后对着沈归荑拱手。
语气恭敬,“七公主请。”
话落,沈归荑还未动,便见那前头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只手从里头探了出来,那双手修长玉白,长的极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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