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能杀死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有一百种以上结束自己生命的方法。
    血腥的，唯美的，安详的，痛苦的……
    每种方式还可以有更细化的分类。
    但问题就在于，生活如此美好，人生如此多娇，他为什么要自己杀自己？
    他又没疯！
    所以，面对老校长提出的问题，陆宸给出的答案是：“我能做到，但我不愿意！”
    老校长两手一摊，苦笑说道：“我和你恰恰相反。我是愿意，但是我做不到！”
    “从一定意义上讲，他就是另外一个我。因此我所掌握的规则，对他是没有效果的！而且正如他所说，他是无法被彻底‘杀死’的，除非，我也跟着他一起‘死亡’！”
    这段听起来很绕很难理解的话，所包含的意思其实并不复杂。
    说白了，老校长与刚才出现的‘老校长’算是一体两面，分别代表着善与恶。
    因为彼此同根同源，老校长无法通过自己掌握的规则杀死‘老校长’，所以只能借用规则以外的力量，也就是陆宸出手，才能暂时将恶的一面压制下去。
    至于为什么只是压制，而不是彻底清除？
    那是因为善与恶之间的关系，是既相互斗争又相互依存，只能保持微妙的平衡，而无法纯粹的分割！
    陆宸丝毫不觉得意外。
    所谓人格分裂，善恶之争，并非什么新鲜的设定。
    他以前看过的影视剧和网文，有太多这类的题材了！
    “万一，我答应和他联手？您怎么办？”陆宸斜睨了老校长一眼，冷笑问道。
    除了和女孩子滚床单之外，他特别讨厌被人当枪使。
    如果不是看对方是个让人尊敬的老教育工作者，他早就扳子锤子一起擂过去了。
    老校长十分肯定地说道：“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个好人！”
    陆宸差点气笑了！
    好人怎么地？
    好人刨你家祖坟了？
    就该被你这么算计？
    “祖坟是没有了！你要是气不过，可以去刨我的坟嘛！”老校长一本正经地说道。
    算了算了！
    陆宸算是看透了。
    能打败老人耍无赖的，就只有熊孩子的下鞭腿。
    嗯，说到熊孩子。
    自家便宜儿子会不会等着急了？
    ————
    豆豆十分听话地站在杂物间门前给便宜爸爸望风。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豆豆有些不淡定了。
    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爸爸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行，我得进去救爸爸！
    “豆豆，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一个和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豆豆转过身，就见校长爷爷一如往常那样，背着双手，弯着老腰，笑咪咪地走了过来。
    “关你屁事，老东西还不赶紧死远点儿！”
    豆豆小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十分凶狠地骂道。
    老校长怔住了，他似乎很难想像平时特别招人喜欢，总是爷爷长爷爷短称呼他的乖孩子，竟然会变得这么恶劣粗俗，没有教养！
    “豆豆，你看清楚，是我，是我啊！”
    老校长不相信豆豆会对自己这种态度，于是一边上前，一边指着自己的脸连声说道。
    “哼，骗谁呢！你这个坏东西才不是宁爷爷！”
    豆豆双手抱肩，一脸不屑地看着对方。
    听到这句话，老校长的脸色变了。
    变得无比的阴沉与愤怒。
    竟然又被识破了！
    是他伪装得不够好吗？
    还是这父子俩都长了一双火眼金睛？
    他脸上的皮肉开始一块接一块地脱落，一对暴突的眼珠子已经挤出了眼眶之外，咧开的嘴巴里伸出一截触手，末端露出食人花一般的环型利齿。
    双臂双腿呈现一种病态的扭曲，枯瘦的手掌缓缓拉长，变成了一双畸形而丑陋的爪子。
    ‘老校长’不堪忍睹的脸上露出了可怕的笑容，他嚎叫一声，猛地向豆豆瘦小的身躯扑去。
    治不了你爸爸，还治不了你？
    豆豆生气了，两只小手紧紧握成拳头，身后隐隐冒出一蓬黑色的火光。
    小身板儿灵活地向旁边一闪，顺势一招下鞭腿。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老校长’双腿瞬间变成了l型，身体一个收势不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抢屎。
    扑通！~ヽ(；?Д?)?~?§?
    豆豆挥着小手冲了上去，抓住‘老校长’的脑袋就是用力一搬。
    一道血箭顺着光秃秃的脖腔喷出，‘老校长’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然而，被豆豆搬下的那颗头颅却诡异地笑了，嘴里长长的肉色触手蓦地向豆豆的脸上咬去。
    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老校长’的头颅被熊熊黑炎烧成了灰烬。
    豆豆拍了拍手上的黑灰，冷哼一声，转身走向杂物间。
    打开门一看，不禁呆住了。
    里面满满的全是桌椅板凳垫子等各种杂物。
    一个人影都没有。
    爸爸去哪了？
    ——————
    陆宸从校长室出来，手里多了一张学生证。
    这算是老校长给的补偿。
    有了这个东西，魏珊珊就可以和豆豆一起上学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彻底变成了他，请你一定一定要杀了我！”
    想起临别时老校长无比郑重的嘱托，陆宸不禁暗暗冷笑。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又想骗我打白工！
    门都没有！
    ……
    陆宸在杂物间旁找到了神情委屈的豆豆。
    小孩子嘛，很好哄的。
    在陆宸答应还会参加下次的家长会后，豆豆的小脸立刻笑开了花。
    ……
    校园的铃声在中午十二点准时响起。
    家长们带着孩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校园。
    孩子们大约一周可以上三天课，而做为家长却只能等待下一个家长会或是别的活动，才有可能进入这里。
    陆宸忽然想起老校长说的那句话——‘这所学校不仅仅是我的主观认为，而是每一个进入这所学校的人的主观认为！’
    心里不禁有些触动。
    他能理解这些家长的心情，如果能继续做人，谁会愿意做鬼呢？
    这所学校无论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对这些鬼魂来说都没有分别。
    或者说，他们宁愿相信这所学校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在这里，他们可以像人一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