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季椽正坐在床边呢,被他这么一抬,直接往后倒回床上。
宋冀宁不管他,熟练的将手伸到季椽裤管里,摸到秋裤裤角,给他扯出来塞进袜子里,又抬他左脚,依样画瓢。
“都说了要把裤角别进袜子里,你每次都忘。”在学校里,宋冀宁已经帮他穿习惯了。
“谢谢小宋哥。”季椽坐身,自己穿毛衣。宋冀宁看他没问题了,转身走出卧室。
隔壁卧室的季老根也正好走出来,迎面撞上宋冀宁,季老根瞪眼:“你什么时候来的,没吵醒缘缘吧?”
他探头往季椽卧室看去,见季椽已经床,不高兴的哼哼:“缘缘,还早呢,你多睡一会,外边冷。”
“不用啦,爷爷。”
季老根又不满的瞪了宋冀宁几眼,怪他吵醒季椽,走进厨房问:“缘缘,冀宁,要吃什么早餐?”
宋冀宁笑:“我随意,爷爷。”
季椽说:“我想吃面条。”
“那就吃面条。”
季老根热锅煮面,加几个荷包蛋,三人一块吃了个饱。因为天冷,季老根不愿出门,找了个盆烧碳取暖,季椽便坐在一旁陪他,听他絮絮叨叨说一些老人家的事。比如和邻居老宋下棋,老宋总是悔棋,不爱跟他玩,又比如老卢买了套新茶具,不小心摔坏一个杯,被老婆骂惨了。
因为是陪自己爷爷,季椽并不觉得无聊,只是不时看看宋冀宁,小声问他:“小宋哥,你要不要先回家?”
宋冀宁摇头,他妈在上班,他回家也无聊啊,还不如这儿陪缘缘呢!
季老根嘴上说不和老宋玩了,午时老宋来找他,他又开开心心出门,还给了季椽2块钱让他自己到外边吃午饭。
季椽送走爷爷,转头问宋冀宁:“小宋哥午想吃什么?”
“蛋炒饭,我来做吧!”
宋冀宁只会蛋炒饭,季椽倒是会做些简单小菜,但他自重生以后,被家里和宋冀宁宠得越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估摸着自己现在的水平还不如小宋哥的蛋炒饭,所以没有自告奋勇。小宋哥的蛋炒饭其实挺好吃的,除了有点点糊。
吃饭午饭,两人决定去外边走走顺便消食。
镇上真的比以前热闹多了,自从季建国搞了批发后,镇民们尝到做生意的甜头,镇上的供销社不批发新货,他们就自己到市里进货,渐渐的形成自由贸易,开杂货店和摆小摊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镇上也越来越繁华。
唯一保持原样的只有供销社,季椽和宋冀宁经过时,发现那里还是老样子。除了来蹭电视的小孩,一个客人都没有。
“咦?”蹭电视的小孩里,季椽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叫道:“季武,张小栓,你们在干嘛?”
张小栓是木头的大名,已经六年级的少年,不好再叫小名了。
季武等人回头看到季椽,纷纷变色:“啊啊,缘缘回来了。”
“嗷,真的是缘缘。”
他们的语气和神态可一点也不像高兴,不如说是哀号。
宋冀宁训斥:“鬼叫什么呢,不想我们回来啊?”
季武和张小栓,李壮等小伙伴走过来,一脸哭丧:“缘缘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都要过年了。”
季椽问:“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这边正说话呢,突然旁边又有人嗷的一声鬼叫,季椽转头,就见季勇一脸生无可恋状:“缘缘,宋冀宁,你们居然回来了,完了,我死了!”
宋冀宁走过去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我回来你有意见啊?”
为什么季勇和季武要嚎叫?
因为这两兄弟,一个刚好初三,一个刚好六年级,下学期两人都要参加升学考,他们的家长就等着季椽回来时,给这俩野小孩补习呢!
要说季椽补习有多厉害,家长们是有目共睹的。
看看曾经那个小混混的宋冀宁,居然考上了省重点高,再看跟他们一混的其他小伙伴,全部都上了不错的高或专。好在自家小孩和季椽关系不错,几家大人早就商量好了,等季椽回来,就各家出点钱凑个学费,请季椽利用整个寒假给小孩们补课。
季椽回来,就代表着众小伙伴的寒假结束,他们自然要哀号了。
宋冀宁对此表示幸灾乐祸。
他自己经历过非常苦逼的补习期,虽然回报很值,但也非常乐意看到季勇跟他一样痛苦。
“也就是说,这是你最后能潇洒的半天了?”他带着一脸假假的同情拍拍季勇的肩:“好好珍惜吧,兄弟。”
季勇磨牙:“谢谢你啊,兄弟!”
反正只剩半天了,季勇和季武并其他小伙伴便打算继续疯玩,拉着季椽和宋冀宁买了一大卷鞭炮拆开来,打算去炸牛粪。
季椽:“……”
宋冀宁:“你们几岁了,还玩这个?”
“你管我呢,我最后半天了。”季勇说。
好在镇上的街道卫生越来越好,找不到牛粪,最后大家只得弄了几个空瓶来炸。正玩得开心呢,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喧哗声,有小孩大声嚷嚷:“哦哦,打架喽,打架喽!”
人流向车站那边涌去,季勇和季武也兴奋的叫:“走走,过去看打架。”
车站本来人流就多,此时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围观众。季勇和季武两兄弟开道,领着小伙伴们挤进了人群。
季椽被宋冀宁护着,一点没挤到,进入人群后,首先看到的是散落满地的水果,以及倒翻的桌椅,接着是扭打在一的三个男人。
“李柱叔?”
被两个年青人围攻的,居然是李柱。那两个年青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十五六岁,都长得很高大,一脸凶相,季椽已经猜出他们是谁,但怎么看,都已经完全无法和小时候的记忆对上。
*和张明两兄弟。
*与宋冀宁同岁,在学校也算是一个小混混头目,毕业时没参加考,现在不知在干什么。从他的面相看,大概毕业之后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张明现在应该还是个初生,但他的形象也没好到哪去,一身流里流气的打扮,对自己的亲爸破口大骂,满嘴脏话。
李柱跟儿子们的感情本就不好,后来又三番两次被他们勒索,早已翻脸,是以跟儿子打来也不手软。只是他终究不是小混混儿子的对手,很快被打翻在地,摔得满头是血,何健骑到他身上继续挥拳。
“我叫你不给我钱,叫你外面找人!”
围观群众看不下去,纷纷出言阻止:
“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民警呢,民警还不来?”
但没人敢真的上前,*和张明看着凶神恶煞,没人敢着惹他们。
宋冀宁拍拍季勇,抬了抬下巴:“不能让他们再打了。”
“好咧。”
“小宋哥?”
“在这等我。”
宋冀宁和季勇走过去,拉住*扬的拳头:“*,别打了。”
“宋冀宁?”*已经打红了眼,转身就是一拳:“要你多事!”
宋冀宁胳膊一拧,脚下一个绕腿,直接把*放倒在地,动作行云流水,帅气极了,引得围观众一片叫好。另一边,张明早就被季勇轻轻松松放倒。
围观众这时终于敢过来,一个个热心的扶李柱,用衣服给他按住伤口。接着民警赶来,将三人一同带走。
宋冀宁和季勇没当回事,继续带着小朋友们享受最后半天的自由。
李柱的事闹得很大,毕竟镇上难得出现流血事件,还是儿子打老子,连季老根都听说了。晚上季建国夫妇回来听说后也大吃一惊,季建国和李柱关系不错,打算明天去探望李柱,却指着张二妹家的方向对季椽说:“缘缘,别靠近那家,他们家三个儿子全完了。”
“什么?”季椽不解。
李书兰道:“*和张明不说,什么样你今天也看到了,张鑫我听说也经常逃学旷课,还跟人学电影里组了个什么青龙帮,等着看吧,迟早有一天也得进去。缘缘,不准靠近张二妹家,这一家子都好不了了。”
季椽点头:“妈,我从不理他们的。”
第二天季建国去卫生所看望李柱,还没进门就狼狈而回。*和张明因为打人被抓了,张二妹堵在卫生所门口骂李柱,让他去派出所把儿子放了。张二妹还是一贯的粗俗,在门口骂着李柱和狐狸精,一片粗言秽语,让季建国一个大男人听得都脸红,没敢靠近。
季建国回家的时候,季勇的父亲季军国正好找来,随着他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小伙伴的家长。大家都带了钱来,请求季椽利用寒假这段时间给他们的孩子补习。
季建国和李书兰并未擅自作主,询问季椽的意思。季椽答应了,但没收钱,季勇和季武他是必定要教的,其他小伙伴只当顺便了。
没能探望李柱,季建国也爱莫能助,带着李书兰返回市里继续忙碌去了。
因为临近春节,生意忙碌,季建国和李书兰经常没空回来,基本上隔两三天才会回家一趟,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为了补偿儿子,他们每次离开时,都会给季椽10元零花钱。季椽估摸着那些富二代大概就是这么被养成判逆少年的,有钱缺爱,好在他并不在意,知道父母心有他就够了。
小伙伴们的补习在季椽家进行,因为季椽喜欢赖床,补习时间从下午一点开始,于是每天下午到晚上,季椽家便坐满了抱着课本来学习的小孩。
季老根很高兴看到季椽当小老师的场景,每天也不出门找人下棋了,跟着小孩们一搬着张小板凳坐在后头,笑眯眯的听,虽然完全听不懂。
宋冀宁却一点不高兴,他还想把季椽拐到他家玩呢,然后顺便就在他家住几天。但是季椽天天给这帮小孩补课到晚上,害他晚上只能自己回家抱着枕头睡觉。
但白天的时候,宋冀宁还是会跑来陪季椽,和季老根一搬张凳子坐在后边。
季老根无聊了就找宋冀宁说话:“缘缘跟书兰很像吧?”
“啊?”
“你看,缘缘教学生有模有样的,他很适合当老师嘛!”老师是份好工作,季老根觉得这很适合季椽。
缘缘以后才不当老师呢,说好了要一进研究院的。
宋冀宁虽然这么想,嘴上却应着:“爷爷说得对,缘缘很适合当老师。”
季老根笑着拍拍宋冀宁的肩,对他感观更好了,于是晚上破天荒让宋冀宁在他家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