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放亮,杜伏威床后,穿戴好了衣衫甲胄,迈步走出帐篷外,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有斥候飞奔而来。
“报——”斥候的声音突兀响,拉着尾音,快赶到近前时候,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说道:“报将军,有紧急军情。”
杜伏威愣了一下,一晚上过去,又有什么紧急剧情了?
当他摊开信函,里面字不多,但内容却是让他吃惊,定远城失守了,一夜就被大华军队夺去?
这怎么可能!
当初江淮军攻打定远城,用了数日,死伤过万人,才艰难消灭城内的守军,夺下定远城池。
这才一个晚上过去,毫无征兆,就忽然被大华军队夺走了,太过匪夷所思了。
杜伏威手心发凉,预感到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毕竟定远城还有盟军的不少粮草、军饷等,断了那个转运基地,前线二三十万大军,只有十日的粮草,非常危险了。
哪怕从历阳郡,杜伏威的大本营,继续派兵运粮过来,一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二是这个粮道,也不安全了。
当务之急,唯有撤军,退出钟离郡,在南面的江都郡西南方位驻扎,背靠历阳郡,才绝对安全。
可是就这样退兵,杜伏威如何甘心?
如此大好形势,都不能歼灭徐绩的兵马,等罗昭云带着大军与徐绩兵马汇合之后,他们想要对抗,似乎难度更高了。
“阚凌将军呢?”
“回将军,阚将军已经负伤,带着队伍正在赶来军营的路上,再过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杜伏威听到阚凌未死,只是受伤了,放心一些,对这几个义子,他还是有着深厚感情的,也是他在江淮立足的支柱。
不过王雄诞、阚凌陆续受伤,等于伤了他的左膀右臂,形势不容乐观。
“来人,召集各路将军和首领,帅帐议事!”
“遵命!”
小半个时辰后,各军营的将佐、虞侯都尉,以及几路诸侯的首领来到帅帐坐下。
杜伏威脸色严肃,开口道:“诸位将军,昨晚又有一个不利消息传来,定远城,昨夜被偷袭失陷,在我们东南后方,失去了支撑点,而且多出敌人的兵力,对我们目前处境大为不利。”
“什么,定远城失守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朝廷的军队,什么时候到了定远城?”有人惊讶无比。
“我们的粮草和物资,岂不是白白送人了。”
“阚凌将军是怎么守的城!”
大账内,张善安、沈法兴等人,全都议论纷纷,脸色不善,带着不解和愤怒。
他们也都知晓定远城的作用,特意留下两万兵马驻守,原本以为没什么事,毕竟大华军队要去围城,前方的江淮军便能够掉头回来解围,强攻的话,三日拿不下,而他们杀回来,只需要半日就可以。
所以,都没有想过,定远城会被一夜拿下。
杜伏威伸手制止道:“大伙冷静一下,事情发生了,埋怨和指责也没有用,当务之急,要考虑如何善后,下一步的战略是什么。”
沈法兴摇头叹道:“现在水师没有了,山阳仓的粮草也烧毁了,清流城被围,江都郡半壁地域都沦陷了,不适合我们立足了。”
张善安点头道:“就是啊,往东肯定不行,朝廷军队在江都郡东面区域,有多少兵马布置,我们完全不清楚,敌在暗,我们在明,不能冒然进军,只能往南车,退出这个合围圈,不然,东面、北面,南面都有北方朝廷军队,我们被困住,粮草断缺,二三十万军队,最后容易出事情!”
“可是撤兵,我们目前取得的战绩,不是付之东流了。”
“此一时彼一时,当下都什么形势了,再不撤出这里,很容易被合围了。”
“我们人多,应该跟北方朝廷军队决一死战!”有的将领执着想要一战。
在场的将领,大多数都同意撤军,也有少部分打算跟大华军队死磕到底。
杜伏威轻轻一叹,这种局势不大好,队伍出现了分歧,就难以抱成一团了。
“诸位将军,听我一言。”杜伏威声音浑厚,用上内力,压制住其它将领的声音。
一时间,大帐内恢复寂静,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他。
杜伏威神色镇定,冷静道:“我军三十万,聚集在钟离城外,前面的城池高坚墙厚,一时间无法拿下,徐绩带着十万兵马,至少能够再抗住半个月,直到粮草空缺,但是我们的随军粮草也就撑住十日,即便攻克了钟离城,没有了粮草,我们也无法长留在此。”
“其次,罗昭云身为北方朝廷的皇帝,御驾亲征,所有将士上下用命,士气如虹,锐气正盛,现在正面与之厮杀,绝对不智。何况这罗昭云威名在外,用兵如神,短短数日,就接连出手,捏住我们的命脉,用法之狠,眼力之毒,实属少见,我们这样被动局势下与他相斗,胜算更少,万一他真的布兵困住我们南撤的后路,到时候,只要困住我们十日,我等三十万大军必然哗变。”
“所以,晚走不如早走,趁着华国军队没有赶到南面,形成合围,我们离开钟离郡,回到江都郡,背靠历阳郡,供给方面没有问题,到时候,看华国军队如何跟我们正面硬碰!”
“杜总管所言,大有道理,我张善安第一个同意!”
“我也赞同!”沈法兴也同意了。
汪华、闻人绥安、陈栋等人也都点头赞同。
“既然都同意了,事不宜迟,过了晌午就退军,留下一支兵马断后,以免徐绩得知消息,派兵追击,造成盟军将士心理无防,成溃败之势。”
王雄诞站身,抱拳道:“将军,由末将带兵断后吧。”
数日前,王雄诞带兵追击徐绩被伏击,损兵折将,所以这一次想要戴罪立功。
杜伏威深深地看了王雄诞一眼,微微点头,叮嘱道:“给你三万兵马断后,阻击追兵,切忌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