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迷乱,凉州至情。
酒泉西城门外,是漫无边际的大军,在瓢泼的大雨中,黑压压一片,压抑的人心头沉重万分。
黄逍的视线,跳过大军的战阵,直直的落到正中的高台之上,雨幕之中,隐约可见一名女子被缚在高台之上,只是,距离太远,看不分明容貌罢了。
“怎么样,黄逍,韩某没说错吧你母亲他淋不到雨的,哈哈……“韩遂笑得好不得意,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着他所谱写的剧本,一步一步的演出。
望了望那高台女子头顶遮风挡雨的凉棚,黄逍心中,生出无限的悲凉,自己在天都,宫阙阁殿,荣华富贵,可是,母亲她……
谁说英雄无泪?
泪水,满布黄逍一双虎目,顺着双颊一双一对的滚落下来,融入漫天的暴雨之中,天,也在哭泣
暴露在大雨之中,黄逍,完全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般的存在,丝丝黑,贴脸散乱,雨水,沿着梢源源流淌,映衬着天空中的电闪雷鸣,显得有些苍白。
只不过,黄逍没有丝毫的留意,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阵中的那高台之上。
自天都一路走来,心忧母亲的安危,黄逍茶饭不香,连容颜都似憔悴了,那等令神魔辟易的风采,也渐渐的暗淡。
暴雨令得他周身衣甲贴身,愈是显得全身线条的阳刚,有棱有角的钢铁之躯,独有这从未弯曲的腰杆,依然流露坚毅与顽强,像是没有什么能令其为之低头,没有什么能将其击倒,山岳一般的存在。
眼观黄逍徐徐而动,韩遂大军将士竟自暗中触动。
“黄天王……”马成伸伸手,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在韩遂闻声扫来的一眼中,不得不再次闭上了嘴巴。看到黄逍为救母亲,视面前的大军如无物,马成心中只有震撼、敬佩,这样的男人,才称得上是大好男儿
做人,当效黄逍
“呵呵,停步茫茫顾,困我成死囚。感伤从中起,悲泪哽在喉。慈母今受难,为子日难度。雨幕三千将,卑劣情不留。母爱无所报,人生更何求”
黄逍望着高台上那道身影,目光,坚定不移,听到马成的呼唤,黄逍脚步没有一丝的停顿,一声声低沉的诗句,随着瓢泼的大雨,钻进所有听到的人的心扉。望着那道坚毅的身影,心中莫名的为之一动,再看过去的视线,多了一丝变化。
韩遂也难得的老脸一红,不过,眨眼间就被其强自压了下去,看向黄逍背影的目光,阴狠更甚先前。
一步,一步……高台,距离越来越近,高台上女子的容貌,越的清晰……
当黄逍看清了台上女子的样貌,当四目碰触到一起,一种母子连心的感觉,充盈黄逍的身心,那是一种血脉间的熟悉。至亲,无假
姜莺儿的容貌,比起二十多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动,只是,或许是因为夫死子散,亦或是连日来的折磨,岁月,在其面貌上留下了痕迹,但是,黄逍还是一眼认出,高台上的,正是他的母亲别的能错,唯有这骨肉间的至亲之情,那感觉,错不了
看着母亲脸庞上那岁月的痕迹,黄逍只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刀搅一般,阵阵的疼痛,泪水,不受控制的无声滑落。谁说只有女子是水做成的?男人也是如此,只是,他们更懂得压制自己的情绪而已。
如果是为了自己,黄逍绝对不会如此落寞悲伤,大丈夫当快意恩仇,纵横一生,虽死何防?他从来无惧无畏,即便要他现在称帝,与天下诸侯为敌,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自踏足这个年代的那一天,经过了易子相食,深山的惊心动魄,使他更好的理解了什么叫做弱肉强食,那一天起,他已将生死至之度外,剩得,只有变强之心。
他无情,为战而杀戮,直杀个血衣修罗。
他有情,为情而奔波,兄弟情,夫妻情,父子情……为救母亲,单戟赴会
“扑通”
这一声,甚至压过了暴雨的声响,天地悠悠,独剩这一声。暴雨哗哗,摧打在人身上,竟隐隐作痛。
韩遂大军注视下的那道身影,猛然矮了一截,黄逍直挺挺的跪倒在泥水之中,他这一辈子,可以不跪天,不跪地,但是,却独独跪父母皇帝号称是天子,但是,也无法令他的双腿为之一弯
暴雨朦脖,放眼望去。纵是一跪矮人半截,却油然教人见得那一身的铮铮铁骨。纵跪何妨。一身傲骨,满怀壮烈,顿教满城飘零,直教天地动容,潸然泪下。
旁人笑我嘲我辱我,我自当加倍奋向上。万物于心,是为匆匆过客。百痛百感加身,不过一时泡影。
我有我志向,纵是途经万难,磨砺无数,也不能阻我。只因我视若不见,听而不闻,一心一意有所求。纵有千山万水障目,却也阻不住我心所向。
纵是开山劈石,纵是移山填海,也当义无返顾的去做。区区一跪,又算得如何。
苍天鉴我心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黄逍再毛他念,仰天任雨打风吹也巍然不动。他容颜似铁,直挺挺的跪下,弯下腰来,缓慢而坚决的连续在泥水中,磕出三声。
“噗噗噗”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此一跪,竟有沉如万斤的分量。一跪三磕头,竟令酒泉城颤了几颤。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人一跪,却已在此时倾绝人城。独有雨声淅沥,酒泉城西门外,顿时鸦雀无声。
没有人去笑黄逍的屈膝,因为,所有人,都在这一跪中读懂了什么,看向那一道身影,唯有敬重。韩遂也不禁想起了远在天都的父亲,只是,几年来,一直杳无音训,那里,又是黄逍的老巢,他也不敢擅自派人前往,一看老父亲的状况。
他哪里知道,他的老父亲,韩梁,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如果他知道,恐怕,就没有了今天的局面,早将黄母杀害了吧
虽然,韩遂对别人耍尽心机,但是,独独对自己父亲的孝顺,无半点的掺假。
仰望天,马成心底的火烧得越来越烈,愈来愈是悲壮:诸天在上,黄逍这等有情人,你们就是这如此戏耍他的吗?若是如此,我们还要什么情,要什么人情
一跪三叩,那道身形自地面上站起身来,再跨前一步,“扑通”一声,再度跪倒,同样的磕了三个头,起身,跨一步,跪倒,叩头……
自黄逍能看清高台上女子的容貌起,足有五百余步的距离,就这样,一步三叩,当来到高台之下,黄逍足足跪了五百多次,磕了不下一千五百的响头,额角纵有抹额遮护,面皮也迸裂开来,鲜血,混合着泥水,在暴雨的的洗刷下,染满黄逍英俊的面庞。
一声声沉闷的叩声,深深的震撼着所有人的心,仿佛,这头是磕在他们的心上,令他们胸内闷,呼吸不畅。
“……”高台上的姜莺儿,看着一步一跪三叩的黄逍,泪水,早爬满了双颊,那种母子生来带有的连心之感,告诉了她,面前的,就是她的儿子,黄逍。纵然是时光匆匆,二十年过去了,当年抱在怀中的两岁婴孩,长大成*人,但是,那种感觉,是错不了的
母子连心
看到黄逍的举动,姜莺儿只感觉,这二十多年的守侯,没有白费,她守到了,守到了亲生儿子的到来虽然,在韩遂的口中,她知晓了黄逍此来,有多么危险,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前来涉险,她想高呼,让儿子不必管她,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哽咽着说不出来,只化做满脸的泪痕。
罢了,在临死前,能看到儿子,我姜莺儿虽死无……可惜,听说儿子他已有了儿女,我却看不到了。
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大军,姜莺儿再无一丝的侥幸,怕是今天,母子二人,都将……
正在姜莺儿失神的片刻,黄逍已然攀上了高台,愣愣的看了姜莺儿半晌,“扑通”又一次跪下,以膝盖当脚走,疾挪到姜莺儿的近前,“砰砰砰……”接连磕了九个响头,抬起头,嘴唇哆嗦连连,千言万语,只化做了一声。
“娘……”
一声“娘”,满含着无限深情的一声“娘”,将姜莺儿唤呆了,多少年了,不曾听到这样的一声?二十三四年了吧姜莺儿还清晰的记着,上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在儿子两岁时,昏迷后醒来叫上的那一声,只是,没想到,这两声“娘”,竟然跨过了二十多年
姜莺儿一点不怨恨老天将她们母子分开,以至于二十多年不曾相见,她现在心中,只有感激,感激老天,能在她有生之年,将儿子再送到她的身旁
姜莺儿挣扎了几下,想伸手摸摸儿子的脸,想将儿子满脸的血污擦掉,好好的看看一别二十多年的儿子,可是,绑在身上的绳子,却束缚住了她的行动。
本来,水梦想以《暴雨瓢泼,单戟救母》为题,将这一段一直写完,但是,当写完这一章,水梦现,这八个字再不能表达文中的感情,只好一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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