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恩的队伍是即将黎明的时候才返回的。
【狩堕入侵:解放马阿姆雪地】
【进度:寒霜鹰1/1(已完成)】
【描述:你击败了狩堕领袖,马阿姆雪地的亡灵潮危机将会极大缓解。】
他骑着冬马,浑身脏乱。
身后的队伍也是狼狈至极,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群家伙战斗了很久。
营地石砌的高墙和尖锐的尖刺寂寞了整夜,哨兵们都在惊讶于今晚的防守压力如此之小,虽然雪峰的另一面会偶尔传来爆炸声,但谁也没有勇气在亡灵潮期间莽进夜色里。
肯恩率率领队伍沿着狩堕留下的踪迹找到了亡灵潮的中心。
它就跟海面上的风暴一样,往往只有辐射出去的部分是战火激烈的,而最中间的部分风平浪静。
他们离开【特文村】到现在,经历过了数次这样的战斗,经验丰富,魔法使们对秘油进行提炼,使用了一种能够掩盖活物气息的魔法。
这才骗过狩堕的【生息渴望】,绕行到能够发起突袭的位置。
马阿姆营地的狩堕首领,是一头强壮的寒霜鹰。
狩堕侵染状态下,钢铁般的隼,双翼比马车还宽,它从雪峰盘旋而下的时候,朗兹吓得差点从雪地里翻出去。
风岩部落的法师还算强大,他们施展的战场祝福能够提供队伍移速。
肯恩和若尔丹布的几位副官鏖战整夜,奎玛备在霏狼座鞍旁边的箭袋都射空了,两匹凛冬坐骑被狩堕给撕成了碎片……
他骑着战马回到马阿姆营地。
工匠和守备们照例清点数量,检查狩堕状态,发现这群人虽然都有战斗痕迹,却没有多少伤员。
他们心想:这个年轻人的队伍里肯定有个很厉害的治疗师。
工匠用力眨眼,甩开恐惧,眼神紧盯着坐在冬马上的肯恩。
他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虽然还骑在马上,但从眼神到下意识的动作都在透露着疲惫,这个年轻人身上能够看到坚强的意志。
他坐稳的精力都已经没有,却不愿意在自己的队伍面前表现出脆弱。
肯恩察觉到目光,也盯着他。
这眼神是在观察,看透工匠的想法,意志,甚至能检查他是否有歹意。
负责门岗的工匠没开玩笑。
他见过很多老部落的强大战旌。
那些人都有类似的压迫感,而且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遇见这种人,你不要有撒谎或者起任何歹念的想法,会被看透的……
“你不太舒服吗?”
“额,啊?您说什么,大人。”工匠缓过神来,愕然发现肯恩的眼神没有离开自己。
他赶紧摆摆手,将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纸张,上面是马阿姆营地的进出记录。
肯恩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将拴在冬马旁边的兽皮袋子拿起来,递给了从旁边经过的朗兹。
他将【寒霜鹰】的翅膀给斩了下来,穿颅而过的致命攻击,是奎玛用传说级别的长矛造成的。
朗兹背上的兽皮袋里,是由狩堕首领凝聚成的【亡灵棱晶】。
他们营地里有专门画了封禁的存储车,里面全都是大小不等的晶体,每一枚,都对应着强弱不等的狩堕首领。
肯恩没有挑选大路,只是解放些途径地的村庄,任务难度还在承受范围内。
最重要的是,刀斧队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锻炼,【刀斧队成员】进阶为【北境勇士】或者其他更厉害的兵种。
原刀斧队首领,骑着雄鹿的瓦雷里。
【人物:瓦雷里】
【态度:忠诚】
【身份:兽骑刀勇】
【描述:北境里摸爬滚打的壮汉,淳朴嘴笨,拥有一颗向上的心。】
肯恩在瓦雷里经过时叫住了他,“稍晚的时候,我们俩赤手空拳玩一场。”
他露出微笑,刀斧队首领却如临大敌。
洛嘉跟在后面向他解释,告诉他,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毕竟肯恩拥有【古老战技】,掌握的战斗经验也相当丰富,如果愿意教一手,对谁都是受益匪浅的。
队伍清点完毕,若尔丹布也告别休息。
工匠把信息跟肯恩核对,手足无措,刚才拿袋子里的东西,让他感到耳鸣和心烦意乱,入营检查是不会触碰队伍的货物的。
他虽然没有看见是什么,但最起码也是狩猎某种魔物的战利品。
【态度:紧张】
肯恩拿着木板,瞥了一眼工匠,他的铜环数量不多,而且纹路很简单,跟马伦古工坊里面的标志并不相同,很显然是北境的另一种匠人。
肯恩开玩笑说:“抖什么,狩堕让你睡不着?”
工匠挤出微笑,眼看左右无人,才压低嗓音问:“额,您昨晚,是把那头亡灵巨鹰给杀了吗?”
肯恩的目光想利剑一样落在他身上。
这柄剑是悬着的,没有杀意,只是一种严肃地思考。
【马阿姆营地的人都能够感受到,附近的狩堕压力减弱了,但谁都不知道是你干的,这种猜测没有得到过证实。】
肯恩没有回答。
他没有必要隐瞒,同样,也没有必要去积极承认。
工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这当成默认,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真诚自然起来。“这些话我是不会往外说的,但是真谢谢您,狩堕毁了我们的生活,很多人都盼着有个英雄……”
“我不是。”
肯恩将东西放回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跨上马鞍。
疲惫的冬马开始迈动蹄跨。
工匠从单子下面摸出来两枚金币,封口费,很简单的道理,他却没有往日的欢呼雀跃,而是望着年轻人的背影咬咬牙,又快步追赶上去。
“大人!您请等等……那位年轻的佣兵领队!”
工匠撂下工作,追上去顶替负责兽棚的马僮,将他的缰绳攥在手里。
肯恩眯起眼睛盯着他,伸手把鞍座上的辎重搬到肩膀上,支付给马僮的金额里同样带有小费。
他拎着装有战斧的袋子,扛着物资,向着营地的方向走去。“我做事情只看自己的意愿,你脑子里那套英雄思想并不适用于我,也别再追问些什么……我现在只想睡一觉。”
工匠局促地追在后面。
肯恩无奈地走回营地,熟练地和佣兵们收拾行装,根本没有南疆首领那种倨傲的样子。
他的队伍忠诚度也很高,即便是暂时合作的【风岩部落】,也都在擦肩而过时,向肯恩致以北境部落间最常见的礼仪。
朗兹气喘吁吁地走出来,用积雪擦拭手里的污渍。
他已经是队伍中最重要的战场杀神,强壮的身体,无底的力量,还有能够抵消诅咒鼓舞士气的【气血】状态,再配上那把能够改变地形,掀起风暴的群伤巨斧……
肯恩是想要花精力去培养巨裔的,但沿途风餐露宿,没有个好好补给的机会。
朗兹赤裸着上身,昨夜的战斗中,那件临时穿着的兽铠已经报废,淡蓝色的皮肤上能够看见淤伤,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战斗力。
他插着腰问:“老大,营地外面为啥有个打铁的?”
肯恩忙活了一圈,听见这话转过来,果然看见了工匠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往里面探头,而周围的斥候都在等自己暗示。
“哎,到底要干嘛呢……”
肯恩叹口气,招呼朗兹,走出营地去看看。
【人物:古扎帕尔·埃斯特拉达】
【态度:崇敬】
【身份:北境锻匠】
【描述:兽铠锻造商,往来于尖霊冰湾的交易者,从他衣服上的污渍和饰品来看,亡灵潮爆发以后,他的生意并不景气。】
古扎帕尔很热情地介绍起自己,并且将两人往马阿姆营地的深处带。
他的铜环很旧,而且没有仔细保养,显然是个不愿意潜心研究技艺的家伙。
古扎帕尔将发腻的辫子甩到脑后,说道:“看来您是位阅历丰富的佣兵,我也不隐瞒,我的手艺确实不咋地,就连我父亲都说我并不适合这个行当……”
他带着两人来到自己的冬屋前面。
这是个天然洞穴,挖进了雪山,里面更像是个仓库,而且使用的年限还不短。
古扎帕尔对这里熟门熟路,显然经常会来马阿姆营地落脚。
“咳咳,咳。”他拉开沉重的大门,尘土落到脸上。“因为我手艺不行,但是我喜欢经商,我们家族那些老古董都不懂得交换物资,我能给他们带去更好的材料,而他们也开始接受,并且支持我的事业。”
古扎帕尔自顾自地介绍起来。
肯恩却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深邃地盯着黑暗的洞穴,灰色视界显示,里面有个强壮巨大的怪物。
朗兹察觉到战旌的眼神,但他没有带巨斧,从腿甲里抽出一柄臂刀,攥在手里向前探路。
“哎,哎哎,您别误会。”古扎帕尔赶紧制止,并且给两人解释。“它就是我想要给你们看的东西,是个壮硕的好家伙,您不妨先等等……”
肯恩倒是挺意外,没想到这看起来不算高大的匠人,竟然还饲养了一头怪物。
他们点燃火把,顺着仓库后面的甬道继续向前。
山体被挖了个很大的空间,阳光会顺着洞开的窗口照射进来,即便没有火把,也还是能够看清里面分割好的兽栏,还有专门囤放商品的展架。
“吼,吼吼。”
山崖里面的怪物闻到了活人的气息。
它开始冲撞墙壁,顶着钢铁熔铸出来的栅栏,弄得整个山洞都在摇晃,难怪有人居住刚才开门还有那么多的灰尘。
朗兹举高火把,最宽敞的那个兽笼里面,透出双红色的眼睛。
随着光源不断逼近,照出它坚实的毛皮,四根比梁柱还粗的蹄子,冰晶凝结成的肘甲,还有泛着寒芒的粗壮獠牙……
“乖乖,这牙齿,比攻城锤都带劲啊。”
朗兹嘴里嘟囔着,眼睛却再也挪不动道路,他很少见过比自己要大的野兽,即便有,大都也是些食草的东西,不顶用,也没有血性,走起来慢吞吞的。
砰,吼!
金属墙壁被猛地撞击,兽笼发出凄惨的哀嚎。
两颗獠牙竟然能够与摩擦出火花,横飞的唾液甚至落在了巨裔脸上,但朗兹丝毫不介意,甚至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渐渐沸腾……
他拽住两根牙齿,开始跟巨兽角力。
巨裔手里的柴火滚落,渐渐暴露了怪物真实的样貌。
肯恩挑起没有,深吸一口气,渐渐抬高了视线。“好家伙……这东西……竟然真的……”
【野兽:巴门罗野猪】
【情绪:暴躁不安】
【状态:无主,可驯化】
肯恩望着这头比两个自己还高的东西,陷入了沉思,巴门罗野猪是他踏进荒原里的第一道坎,但即便走过了这么远的距离,也没有见过如此强壮的巨兽。
“你是怎么把这玩意塞进来的?”
肯恩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古扎帕尔。
南边传来隐约的打斗声,乔纳斯知道,迷雾里的东西已经抵达黑文海崖。他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越来越暗。墨色的雾像有脉搏一样律动,一寸一寸地逼近。黑文海崖的骑士根本与他无关。这些王公贵族的精英战士从没帮过他任何忙。而那里的人们……
乔纳斯紧闭双眼,使劲从骑士手中夺过缰绳,假装自己听不见她痛苦的抽气,还有她滚落马鞍摔在地上的声音。
“保护神请宽恕我。”他悄声说道,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和平时偷马没什么区别,他跨上马鞍,努力说服自己。
壮硕的战马给他注入了一分淡定。乔纳斯用手抚摸骏马脖子上的肌肉,环顾交叉路口找清方向。往东的路通向雄都,那里有高耸的城墙和数不尽的士兵。他们需要什么预警?不用想,无论是什么样的污秽魔法,什么样的雾中怪物,都不可能伤及雄都的石墙铁壁。南边不远处就是黑文海崖,他的家。就在刚才,他还可以看到粼粼的屋顶和排排的船桅。镇子身后是宽阔的田野,骏马能载着他在上面尽情奔跑。
乔纳斯曾在那片绵延的丘陵上策马奔腾不知多少个日子,沿着白岩悬崖追赶入港的帆船,让海风里的盐粒粘住自己的头发,在无拘无束的自由中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