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反对岑六公子插队,而岑六公子也没有再冒犯到她的利益,顾惜年也就没再强找他的麻烦。
只是这个岑六公子,竟喜欢涂脂抹粉,身上的香味,比女子还要浓。虽然一闻就知是上好的胭脂水粉,可那股子百花绽放的香气,还是熏的顾惜年鼻子痒痒,她向前迈了小半步,想要离远些,不要虐待自己的鼻子。
几乎是察觉到她靠近的一瞬,本来在前站着的段小白,突然就转了个身,与顾惜年换了位置,挪到了她身后。
这下,岑六公子便是直接挨着段小白了。
两个人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刚好是可以再站一人的位置,岑六公子才想往前一步。
段小白的那双冷眼,已是不客气的横掠而过。
“滚远些。”
三个字,那是相当的不客气,且是一点颜面都不留。
岑六公子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可毕竟是姓岑,父亲跟伯父、叔叔们皆是朝中的文臣武将,说一句出身名门也不为过,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简直觉得自己是受到了奇耻大辱。
“这位仁兄,劳烦你口下积德,对在下客气着些。在下姓岑,家父兵部尚书岑明城大人。”
段小白听了,一点反应没有。
岑六公子非常刻意的看了一眼段小白的腰牌,心说既然是领受的武将官衔,他应该是想交好自己的父亲才对,毕竟兵部尚书是统管着武将升迁、委派等,为何这个戴面具的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就不担心得罪了兵部尚书,影响到了自己的前程?
他心里边实在是忍受不了,便继续说道:“若是仁兄不识得家父的名号,那城外守护着京畿安危的守备军主将岑铁伦将军,仁兄可识得?”
段小白依然没反应。
“那么,在下的小叔叔……”
段小白眉宇间满是不耐烦:“滚。”
他同时,有了一个轻抬腿的动作。
岑六公子却以为段小白又要打人,立即开躲,身形轻盈,直接撞在了身后的一个壮汉身上。
然而,段小白并没有真的动手,他刚才那下不过是动了一个小小的幅度。
而他自己的激烈反应,反而一下子暴露了他对段小白的恐惧。
岑六公子的面子,一下子挂不住了。
他不愿惹这俩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可是他可不怕身后那些排队的草民。
这火气一上来,直接朝着壮汉去了。
“好哇,你居然敢偷袭我,来人,给本公子狠狠的教训他。”
几个护院,在领受到了岑六公子的命令之后,迅速将壮汉围起来,一顿拳打脚踢。
壮汉被打懵了,想要还手,可对方人多,手上还拿了锋利的刀刃。
原处维护秩序的侍卫,明明看到了这边的混乱,却没有要管的意思。
壮汉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人踹重了小腿的他,踉跄倒下。
可岑家的护院,仍是不打算放过他,竟然抄起了一只粗棍,朝着壮汉的脑袋打了下去。
若是击中,壮汉必是要脑壳开花。
就在这时,一把软剑,卷住了壮汉的胳膊,直接将他拉了一股趔趄。
护院的粗棍,落了个空。
不禁朝着软剑主人的方向望了过去。
竟然又是那个戴着玄金面具的女子?
她想,多管闲事吗?
下一刻,顾惜年便单手举起,刻意变了调子的声音,与往常颇有不同。
“报告,这里有人行凶,公然违反四国大比的规矩。”
听到她的声音,两个维持秩序的侍卫,快步跑到了跟前。
“四国大比规定的是,赛场之外不准械斗,否则以扰乱民安论处,这位大人,我说的对不对?”她在来之前,可是让程管家找了比赛规则过来,仔细的看了两遍呢,对于这种事,当然非常的清楚。
两个侍卫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你们全都老实些,想要报名参赛便安分守规矩,否则的话,就要全都被剥夺资格,立即从这儿被赶出去。”
“可是有人,仗着自己是名门贵公子,想要恃强凌弱呢。”顾惜年轻蔑的冷哼,“若是瞧不惯看不过,自己动手教训看不顺眼之人,不论输赢,也算是条汉子。但领着几个狗奴才耀武扬威,招摇过市,放在四国大比的报名现场,那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你……你说谁领着狗奴才招摇过市呢?”岑六公子竖起兰花指,气不过的顶了回去。
顾惜年冷冷微笑:“谁身边狗奴才多,说的就是谁咯。”
“好哇,你骂人。”岑六公子不乐意了。
顾惜年立即摇头:“不,你搞错了,我从来不骂人。只要懂得做人的道理,也愿意做个好人,我为什么要骂呢?我可是讲理的。”
在场是有聪明人的。
一听这话,哪里会不明白顾惜年是在讽刺岑六公子仗势欺人,就不是个人。
顿时几个方向,都有人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可恨,你是骂我不是人!从刚刚开始,本公子对你处处礼让,高看了一眼,你却是屡屡出言不逊,还敢动手伤人,你真当本公子是怕了你不成?”岑六公子的脸上,涌上了一股不自然的猪肝红色。
“怕不怕,等会赛场见咯。”顾惜年扯了扯段小白的衣角,“走咯,轮到我们去报名了。”
“你们最好求神佛保佑,不要跟本公子分到了一组,否则,签好了生死状,便是刀剑无眼。”岑六公子此时,眼神与言语之间,皆是满满的怨毒。
狠话撂下,还没落地。
顾惜年就已在桌案旁抽到了自己的组别,是第十组,她拿着那根签,朝着岑六公子摇了摇:“你一定要抽到十组来。”
接着,她大笔挥洒,在生死状上签下“银觉”二字,便算是报名成功。
段小白抽到的是第一组。
两个人就此分开,要各自为战了。
临别前,段小白仅仅是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叮嘱,没有担心,没有依依不舍。
那份十足的信任,令顾惜年眼中泛起了浅浅的笑意,她同样没有多说废话。
倒不是真的不关心彼此的安慰,而实在是这一段时间相处过来,对于对方的身手,早已有了相当的了解。
足够的信任,产生了足够的信心。
身后,也在抽签的岑六公子,嘴里念念有词:“十组、十组、十组……”
竹签尾部的数字露出,竟心想事成,真的是十组。
岑六公子便觉得这是天意,再也压抑不住嘴角的残忍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