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钟杳……陆元希在两个看守者的记忆中,再次看到了和钟杳有关的画面。
大约就在几个月前。
注视着记忆内容的陆元希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杳杳她死了?”这不可能。
陆元希下意识地召唤出了自己身上的因果,和钟杳有关的因果早在前往东海那会儿,她就已经特意挑了出来,这会儿辨认起来十分方便。
有因果在这里作为佐证,陆元希很快松下一口气来。
钟杳她人肯定是没死的,除非他们能够提前料到有人能看因果,也有相应的手段防范,否则的话因果是不会骗人的。
只是……在那两个看守者的认知里,却笃定地认为钟杳已经死在了某场祭祀当中,并不认为在那之后这个人还有可能活着。
这样的认知差异让陆元希心中一凛,这显然并不简单。
不是钟杳自己找到了逃出去的方式,就是有人把她弄出去了,总之背后的事情绝对简单不了。
“不好。”陆元希忽然道。
她抬起眼来,看向苏苏,随后朝苏苏示意了一下,然后退出苏苏的领域,找到了庄师兄和陈寒二人。
“庄师兄,陈师兄,苍南城城主让他们明日在死门处的祭台上,将地牢钟关押的全部筑基修士献阵。”陆元希面色严肃起来,从那两个修士的记忆中可以看出,这海底并不止这一处地牢。
但就是这其中一个地牢里,关押的筑基修士也有二十多人,最近一年来损耗尤其多,只剩下了十几个。
可这一回也不知道那老城主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下子要将他们都放血祭祀了去。
……
另一边,被陆元希他们这边惦记着的老城主,正在苍南城城主府最深处闭关。
这里密布着阵法,除了老城主本人的心腹手下可以出入其中之外,就连他的亲生孩子也不能走进来半步。
而他的心腹手下之所以能得了他的信任,不仅仅是因为帮他办了许多年的事,还因为他们身上全都有着他留下的秘术。
只要他心念一动,这些人的生死全在他的掌握中。
“城主大人,上使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手下快步走进来,到老城主耳边低声禀告道。
苍南城的老城主如今看上去已经十分老态,金丹破碎后他的实力每一日都在不断流逝,最开始的时候只要杀十个练气期就可以缓解,到了现在筑基期修士的效果都没有先前好了。
他的儿女们还在觊觎着他的城主之位,和苍南城城主所代表的那背后的修炼资源。
之所以还没有下手,不过是因为他的儿女们和兄弟姐妹之间没有那种压倒性的优势,可以保证一击即中,自己成为赢家,而不是算计了兄弟姐妹之后,反而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以老城主的阅历来看,真正离着这一天,也不远了。
曾经在苍南城说一不二的他怎能忍受这种权力流失的感觉,就是他的这些心腹,如果不是有秘法做保证不敢背叛他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还能留下几个。
如今,哪怕只有一线机会,他也要抓得牢牢的。
他不愿意死。
而上使承诺过,只要他按要求做了,一定可以继续活下去。
今日一早在和他第七个儿子,在老城主心里几乎没有争夺城主之位可能的儿子吃过饭后,他再次觉察到了那种不安。
不安并非来自第七个儿子本人,而是来自他背后的其他子女的窥探。
他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任何人都不见,好在他还有选择见谁的权力。
最想要他这个位置的二女儿和三儿子还没办法强行不顾他的意愿走进来。
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老城主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不妙的苗头。
这种时候,他唯一有所期待的,就是上使那边的消息了。
“还不快说,上使那里有何吩咐?”老城主挣扎着从床榻上走下来,急忙问道。
这位上使是在一百多年前快二百年的时候找上他来的。
那时候他还只是城主府的继承人之一,并未当上城主,只不过是个筑基修士而已。
那一年,他在遭遇风暴沉入东海的时候,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机缘。
他得到了一种血祭之法。
按照这个法子建设好祭台之后,按部就班的按照方法献祭和修练,就能突破他已经停滞很久的修为。
以赵城主的眼界,哪怕当年他只是个筑基修士,也能看出这不是一本正道功法。
不过那又如何?
只要能让他的修为更进一步,他就有机会去争夺苍南城的城主之位,从而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再往上触摸更高的修为壁垒。
毫无疑问,当年的苍南城主是成功了的。
东海最多的除了海水和鱼妖之外,就是人类散修。
赵城主一开始倾尽全身积累,在城主府的地下搭建了一处简陋的祭台,先是用海中妖兽来献祭,进行血祭之法。
随后他很快发现,海中妖兽进行血祭的效果太差了。
他抓到一个同是城主府继承人之一的兄长派来的,潜入城主府打探消息的散修,亲手将他投入到了用血祭之法进行祭祀。
这个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用人类散修祭祀带来的修为增长,几乎是几十倍上百倍于妖兽的。
还不是苍南城城主的赵城主直接杀红了眼。
血祭之法中说,祭祀的效果最差是草木妖兽,随后是海中妖兽之属,最好是人修,而人修当中效果最好的有两种,一种杀过许多人手上鲜血多的,另一种就是血亲。
至今苍南城里已没人知道,真正让赵城主成就金丹之位的那一场血祭,是他杀尽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换来的。
那一夜过后,苍南城就变天了。
赵城主成了新一任的苍南城城主。
成为城主的那一晚,赵城主又用上一任城主进行了血祭,已经成了邪修的人是没有人性的。
道修们之所以对魔修视而不见,对邪修却赶尽杀绝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修真界里,这一点是公认的。
成了邪修的人已经算不得人了。
用兄弟姐妹和上一任城主作为祭品又献祭了所有替他兄弟姐妹们办事的散修后,赵城主第一次在祭台上得到除了修为之外的东西。
他见到了那位“上使”。
上使承诺,若是苍南城城主做到了他要求的事情,便能将他推向元婴。
可……不是赵城主不愿意去做,他恨不能当即就把上使的要求完成。
可是对方要他在东海之下修建十六座祭台,同时每个祭台献祭一名金丹期修士,又有筑基、练气若干,在规定的时日进行才可以。
苍南城不过只是东海之地的一个小城而已,这些年赵城主暗地里将不少路过苍南城的修士都截了下来,金丹期只要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一个个被他弄到套中,关在地牢里。
只是百年多下来,也不过只有十名金丹而已。
十六名实在是太难了……
距离他进阶金丹后期已经过了快一百年,苍南城老城主不断地感觉到体内力量的流失,他再也等不起,决定绕过上使那里的吩咐,自己试一试突破元婴。
事实证明,他实在是托大了。
血祭换来的修为并不被劫雷认可,最后为了活命,他舍弃了金丹才换得这些日子的苟延残喘。
一百多年来,从第一次见到上使开始,赵城主陆陆续续替对方办了不少事。
十六座祭坛早就建好。
除了那十六座之外,城主府底下的那一处也被他换上了最好的材料,随时都能进行祭祀。
只是赵城主从那位上使那里得来的吩咐,并不是时时刻刻随时都能祭祀,他祭祀的日子最好定在某些特殊的时候。
赵城主并不在乎自己在做什么。
他去探究这背后的秘密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达成上使的要求,取悦对方。
从第一次见到上使降临的那一刻,赵城主就知道,这位上使绝对是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大能,只一眼就让人混身战栗,根本无从保持原本的姿态。
一百多年的时间过去,赵城主除了绕过那个承诺,试图自己冲击元婴之外,一切都像是上使的一条狗一样听话,摇尾乞怜,只求对方能够让他得到更多的好处。
只是上使在乎的事情极少,赵城主摸索了很多年,也只知道对方似乎很在乎东海。
但是这背后是何原因,他却不得而知。
赵城主在金丹破碎、结婴失败后没有几日,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转机。
他再次见到了那位上使。
上使给他带来了除了祭祀十六个金丹之外的另一种选择。
赵城主清楚的记得,当他问上使金丹破碎后可还能结婴突破的时候,上使毫不在意,浑然这是件难办之事的那个画面。
“这不算什么,若你将这件事办好,何止元婴期,就是化神期,主上那里满意了也不是不可以奖赏给你。”上使说道。
赵城主的呼吸一窒,急促道:“敢问主上有何吩咐,某一定尽力办到。”
上使冷哼了一声,威压毫不客气的笼罩上了赵城主,让已经丧失掉修为的他动弹不得。
“本座的主上也是你能叫的吗?办好你的事情,不要多问。”
“那……”赵城主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只殷切问道。“这件事情,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上使看着他的样子,愉悦的笑了一下,轻描淡写一般将任务布置了下来:“很简单,你不必这么担心。”
“一月之后,血祭整个苍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