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女侠”杜蘅面上突然现出希望,但又不敢在钟玄钧面前直接相问。
何落对她摇摇头,不知道是此时此地不好说,还是说没有希望,她不等杜蘅再说什么,转向刚刚质问她有无证据的西盟人士,突然笑道:“证据么?只有个人证算不算?”
“何人?”
“据我所知,这江湖之中,会那易容之术且登峰造极的人,只有一个。”何落环视全场,悠悠道:“此人便是北刹煞女秦无汀。加上这雪蚕来自她西北雪域北刹势力范围。不得不说,此人脱不了干系。”
“北刹中人很少来中原腹地行走,何女侠莫不是也是无证据地瞎说吧?”先前那人继续呛声。
“我本来是没证据的,不过现在有了。”
“哦?在哪里?”
“不就是你吗?秦掌门?”何落扔下惊天一言,揉身上去,门口的何战翼反应极快,将秦无汀去路截住。
那人见无路可退,也不逃,笑道:“何女侠莫不是说笑吧?老夫是西盟李家老大,一辈子在西盟住着,有妻有子,何女侠将我说成个女子,还是北刹煞女?真是笑掉人大牙。”
何落也笑了,对那人道:“秦掌门还是乖乖现容吧,难道要我剥了你衣服?对了,反正当年你也是阿翼娘亲的手下败将,被剥衣服什么的也熟悉了。”
“你!”秦无汀果然气急,这一声便承认了身份,不得不说,何落这一招祸水东引,她也不可能再沉默,否则真的引来江湖正派的围剿,她北刹莫说实现吞并南刹的计划,恐怕连门派都保不住。当年何念携两名煞影卫,游至西北雪山,被她派人围住,将人抓了用来要挟何思,没想到何念虽然武功尽失,那两名煞影卫却以一当百,反将她擒了,剥了她的衣服威胁,把何念换出来,再挟持她奔袭百里,逃出生天。
“我这里瞧了半天戏,场中诸人却好像不知道,今日出尽风头的楚门嫡系二弟子何落,是南刹煞女何思的亲妹何念之女哦?”秦无汀见身份败露,索性将何落身份抖落出来,“什么时候楚门和南刹这么要好了?”
场中众人又一次哗然,交头接耳起来。
“那可不!所以我说你是秦无汀,且清楚你的绝技,不是更有说服力吗?”何落却不在意众人的议论。
“那我也可以说你为报我当年挟持你母亲之仇,故意将今日之事栽赃在我身上。”
“既如此,那为何秦掌门好好的雪山不呆,却要扮个老头子,混在江湖第一大派连刀盟西盟?”
众人见秦无汀还是那老头的样子,声音却是女人声,别扭极了,不由纷纷道:“的确是,她自己说北刹很少来中原走动,她自个却站在连刀盟内城,这不是打脸吗?”
秦无汀辩无可辩,一把把脸上薄薄的一层人皮面具剥下来,恢复了本来相貌,盯着何落恨声道:“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和你娘一样可恶!”
她约摸近五十岁,常年生活在雪山,脸上有些红,因此见离得近的一名弟子盯着她看,她瞪过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面皮剥下来做面具!”
“秦掌门,如果不想楚门寻到雪山,灭了你北刹。”楚祺近前一步,不耐道:“你最好将叁十年前的雪蚕之事如实说清楚。”
楚祺一向是好脾气,现在涉及到自己祖父遇害的内情真相,差点要上前去以刀相逼。
“哼!叁十年多前,连刀盟封家还只是西盟众家里面极普通的一家,封焕有大材,二十岁便突破六重,历练寻至我雪山北刹,小小年纪,竟敢口出狂言,道他五年内必定能继任连刀盟盟主之位,他许诺我爹,只要他做了盟主,必定帮助我北刹重新吞并南刹,并且他不再围剿新南刹。”
叁十多年前,封焕的确是当上盟主之后带头围剿南刹,逼南刹掌门何吕桦交出邪术连息之法并废去自己和门下弟子武功。但许是相关的人总会一起去世,那何吕桦去世没多久,北刹掌门秦承没多久病逝了,秦无汀刚刚继任,北刹还一团乱,谈何吞并南刹。
“当时他口出狂言,我爹看他资质武功确实不错。”秦无汀回忆当年:“我爹便”
她这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道雄浑的内力袭来,秦无汀武功一般,躲避不及,楚祺因为刚刚逼问她因此离她最近,替她承受了这一击。
突遭此变,何落反应神速,卸了这一击叁成威力,与那人斗在一处,霎那间剑影重重,场中众人都快要看不清相斗的两人身影。
那人不欲与何落相斗,只想取秦无汀性命。
“好一个杀人灭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封盟主也不怕这么多人将你拿下?”秦无汀恨急,大声道:“我今日便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部说出来!当年我爹赠你两枚雪蚕茧,你想了法子弄开培育,却只有两只新蚕存活,而且还都是母的,你便只能用一只除了楚廷,想引得楚门大乱,你做了盟主以后好打压楚门,如果能就此将楚门弄得式微下去最好,没想到楚门掌门之争平稳过渡,楚冯虽然武功不高,他的治理下楚门反而还壮大了。再后来你再也寻不到机会再下手,雪蚕也只剩一只。你隐忍近叁十年,终于找到了繁衍雪蚕的办法,就是在曲丰山上无生水原料处让雪蚕与当地家蚕杂交,所得毒蚕虽然不如雪蚕毒性大,能够一击致命,但也足够了,没想到你千算万算,这毒蚕还是泄露了你的行踪,被楚冯的叁弟子寻访到,通知了楚冯。后来又有安阳宫和无生庄先后遇毒蚕事发,你便坐不住了,来找我要一副钟玄钧的面具,我自然是要你将事情和盘托出,这些可都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打的好算盘,雪蚕是我的,面具是我的,你想将此事全部栽赃在我身上,引来楚门和钟家寻仇,现在我被何落发现,你便要取我性命?我秦无汀本来就是邪教妖女,我做了恶事从不会不承认,可赶不上你这种江湖正派,堂堂盟主,正人君子,好手段好手段!哈哈哈哈!”
钟高朗听得秦无汀这一大段话,身形一晃,几欲咬碎牙齿,无奈何落与封焕斗得难解难分,他无法插足报仇。
何战翼扶了楚祺坐下运气疗伤,又将秦无汀护在身后,紧盯着场中相斗的两人。
也怪封焕平时装得道貌岸然,此刻西盟中人惊疑不定,竟无人上前说话劝阻,再说强者相争,在场的人好像也没有能力上前。
当封焕看到何落轻轻松松拿出毒蚕解药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千算万算,竟然完全没料到,何落竟然与姜泽关系如此之密切,且姜泽手中的解药,几乎都给了她。毒蚕培育不易,他也是借着从王谌那里套到的曲丰山秘地信息才想到这个办法,没想到还是有疏漏。
他心神不宁,一个时辰后,终究不敌何落,被何落一剑刺中颈部动脉,心脉也中了一掌。
众人见此情此景,一片哗然,这何落武功深不可测,今日与几十人连斗叁个时辰,竟连一处大伤都没受,现在还能将封焕打至重伤,当今武林第一高手,舍她其谁?
“钟老,封焕是贵盟盟主,虽然是我师父的杀父仇人,但此事我们小辈不宜替长辈做主,我派韩玲师姐已经回去报信,想必过几日我师父和姬长老便会过来。”何落将封焕全身大穴制住,交给钟高朗,对钟玄钧恭敬道:“我和我师兄师弟还有一事未了,要与杜女侠商议,便不打扰钟老休息了。”
钟高朗命人将封焕和封兴乾等人带下去,盟主和代盟主被擒,盟中大乱,他作为副盟,还有很多事要调查安排。
何落不管他盟中的杂事,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辛潇和钟非程的去向。
杜蘅已经命两队弟子轮流看守桃林,并在附近巡查,现在何落说要找她商议,肯定是指此事。此间事暂了,她和钟修瑾带着何落叁人去到桃林,只见林中粉霞漫天,不仔细看都分不清是桃花还是桃瘴。
“何女侠,非程是不是不会有事?难道她俩不在林中?”
“杜女侠,从你们当时所见,以及这近两个时辰的搜查,恐怕小师妹和钟师弟确实已经进入林中。”
“事情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杜蘅悲从中来,后悔不已。
“杜女侠,钟二公子,实不相瞒,此事因我小师妹而起,我也有责任,但钟师弟用情至深,他至死也不会放弃小师妹的,这您已经看到了。”楚祺受了封焕一击,勉力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她俩”
“杜女侠,钟师弟当时已经走火入魔,所以她二人是否能生还,全靠我小师妹,而我在进入喜宴前,已经喂给我小师妹一粒天造丸。”
“什么?!”杜蘅面上惊疑不定,她以为天造丸是江湖传说,急忙拉住何落:“你说的是真的?”
“想必杜女侠也听闻过,天造丸是清派秘药,几任掌门倾全派之力,百年只能得一粒,可以说有起死回生,并化解二十四个时辰内一切外伤内伤和毒物的功效。”何落娓娓道来,却好像在讲一颗极其普通的药丸,“姜泽早年将此药赠予我,我昨夜已经让潇儿将天造丸服下。如果她没事,那她二人生还的几率将会很大。”
杜蘅和钟修瑾又惊又喜,见何落如此笃定,加上之前她拿出毒蚕解药,已经表明她与清派掌门关系匪浅,得她赠天造丸,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即使是两人生还,想要从这桃林逃出生天,也并非易事。
“这桃林,是我盟几百年来的禁地,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不知道何女侠有什么办法?”杜蘅现在全部都指望何落,追问道。
“先派人去清派递消息,看看姜掌门有无法子解这桃瘴。”何落快速地安排:“杜女侠,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将这桃林的渊源都告诉我。另外,请你相信她们,一定能逢凶化吉。”
杜蘅道只好如此,命人日日在这林边巡查,自己再去藏书室,找出有关桃林的记载,交给何落。
韩玲和张滢月二月初八与何落等人分开,回到楚门报信,八日后,楚冯和姬风筑带着楚门一众弟子在二月十七到达主城,与何落等人会合。楚祺的伤还未好全,姬风筑本来有气,见他这个样子,又得知辛潇和钟非程已经进入桃瘴林,生死不明六天了,气也发不出来,她脾气火爆,几乎马上就要拉着楚冯去找杜蘅夫妇理论。楚冯和何落一边一个拉住她。
何落劝道:“姬长老,现在还是先解决封焕之事要紧,我们把详细经过说一遍。”
说罢将二月十二那日的事情详细禀明。
“师父,姬长老,这些人我已经交由钟老看押,他也答应我等你们到了再商议处置。”
“掌门师弟,你怎么想?”
“杀父之仇,搅乱楚门,至少要将此人武功都废去,否则后患无穷。至于留不留他的性命,就交给钟家处置吧!”
“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去内城。”
楚冯和姬风筑知道何落不愿意理这些杂事,楚祺又受了伤,只能留下她二人在客栈,带着其她弟子去往内城。
何落见师父师母离去,打算再回房继续翻看杜蘅送来的藏书,何战翼已经去清派接姜泽,她因为怕秦无汀或者封焕走脱,一直守在主城。
“师妹”楚祺见她又要回房,纠结万分,还是鼓起勇气唤住她。
何落叹了一口气,转身问道:“大师兄有什么吩咐?”
“你”楚祺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被她冷言冷语对待了几天了,想说的话还是说不出来。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辛潇现在生死未卜,何落虽然认定她不会出事,但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会有些担心。
“我和你一起找吧,多一个人也许能找到不一样的线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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