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没陆小倩那么乐观，这事还是得慎重办理。
    申请报告递到广电，通常二十个工作日批复，前后就是一个月，那也就到七月中旬了，时间有点紧。
    如果批了自然皆大欢喜，不批的话修改材料再递上去就又是一个月，那就要耽误事了。
    就像陆小倩说的，江川是国际知名大导演，他的合拍项目没道理不批，毕竟现在国家层面也需要扩大国际影响力。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审批这种事没有具体标准，不知道如何才能稳稳批下来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搞不懂哪些地方是暗雷。
    有些内容去年不是雷，昨天不是，可能今天就是了。
    像江川这样的重量级导演的申请通常会慎重处理，如果第一次因为某种状况不批，很可能意味着情况复杂，有关部门拒绝合作，那么后续再怎么申请都白搭。
    有这种可能性吗？
    当然有，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每个审批者的理解未必一样，喜好也不一样。
    万一审批不下来，时间到了八月二十号肯定也得开拍，那么这部电影就不能以合拍名义进入大陆市场，未来即便获再多大奖，有关部门也未必肯再打脸引进。
    事在人为，这样的情况当然不能发生，所以江川买下别墅去大陆之前，就打电话和真衣打了招呼：“《寄生虫》进入大陆市场志在必得，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
    他之所以对真衣说这些，是因为东宝在曰本文艺界一直有着左派进步的好名声，与大陆的关系相当不错，从八十年代开始就保持着合作，当年就合拍过《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等反战影片，前两年《哥斯拉》系列的最后一部，也是与大陆合拍的。
    然而真衣却有点阴阳怪气：“您目前是亚洲最有名的导演之一，而且大家都知道您有中国血统，现在主动想和他们合作，我想不出对方有什么道理拒绝。”
    最近大半年江川与真衣关系不怎么样，忽冷忽热有点打摆子。
    按照真衣的话说，江川对她不够真诚也不够诚实，总感觉一放手就会飞走了。
    江川不喜欢这样的说法：“我不是你手里的蜻蜓，哪来的一放手就飞走了。”
    两人风雨同舟四年多，互相成就，现在风雨小了，于是关系基础不牢固的弊端就出来了，时不时就互相有点看不顺眼。
    尤其是两人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这令美空非常恼火，所以江川压力有点大。
    他曾经对真衣建议：“干脆我们兄妹相称吧，在我内心深处……”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真衣怼回来了：“把我变成妹妹，然后回家找你姐姐？”
    时代在进步，渣男也不好当了，江川对曰本女人有些失望，所以这段时间和韩国的混在一起。
    真衣甚至说：“我绝不会成为母亲那样的人！”
    她爸是老渣男，母亲尽心尽力抚养了私生子秀造，看来她认为江川也是父亲那类渣男，也算是目光如炬。
    都说母亲是女儿的镜子，真衣如果不想踏着母亲的命运脚印的话，就应该离开江川，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她不肯这么做，曰本男人那么多，她却看哪个都觉得不如江川有魅力，最终宁可守着渣男。
    所以这就是明知故犯，未来走到哪一步都是活该的。
    对于真衣的嘲讽，江川不以为意，他从不求人办事，搞利益交换要方便得多，也更加可持续。
    “你动用东宝的关系把这事办好吧，我需要的是万无一失，作为回报我帮你介入小林银行业务。”
    “真的？”这话真衣爱听，顿时来了兴趣：“您可以帮我介入银行业务？怎么做呢？”
    经过三年深耕，东宝阪神阪急集团成立时，真衣顺利掌握了影视院线业务，然后就把手伸向了百货业务。
    集团的百货业务问题很多，管理层有的已经在店里服务两三代，任人唯亲贪污腐化，上上下下乱搞裙带关系，都有点喧宾夺主了。
    其中许多人的长辈是跟着小林征一郎打天下的元老，以至于小林义远都不好意思下手整顿。
    然而真衣却不在乎，去年在江川的撺掇下，她大刀阔斧搞整顿，将旗下连锁百货中声望最高、利益最混乱的大阪梅田总店给拆了。
    这大半年员工带薪培训，天天聚在一起再教育，狠斗私字一闪念效果斐然，蛀虫很快就被筛了出来，然后真衣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出去，一点情面也不讲。
    然而蛀虫清除也并不意味着其余员工就能自动再就业，梅田总店拆了一时半会建不起来，大家至少还得再学习一年半载，于是人人自危战战兢兢。
    这一招极具震撼力，另外一个重点整顿目标九州目前最大的化妆品卖场博多百货，简直是望风披靡，还不等真衣下手，内部检举信直接就把原来的管理层一锅端了。
    如此一来真衣在集团内部威望大增，连小林征一郎都忍不住赞许了她的作法。
    而幕后出主意的江川在真衣心目中的份量自然就更重了，生活方面受点委屈也宁可忍了。
    不过虽然拿下了影视院线，掌控了百货业务，但真衣始终没法介入小林家的金融业务。
    实际上金融业务才是小林家的核心，其他影视、百货、酒店、物流、铁路等业务都是围绕着这个展开的。
    小林征一郎和小林义远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其他业务没法阻止真衣分一杯羹，金融和铁路是要留给秀造的家底，这两个说什么也不能染指。
    道理很简单，只要秀造掌握着银行，那么真衣无论掌握着什么业务都得和弟弟共生，只能作为辅佐的助手。
    这个最好不要轻易挑战，所以江川先说明白了：“我没办法帮你把金融业务都抢过来，不给秀造留出路是不现实的，目前只能想办法深度介入进去，以后和秀造形成制约，免得他一冲动把小林家族给败了。”
    这个倒是说真的，就看他被忽悠着要和贾总干实业的架势，有些事就不得不防。
    真衣有些感动了：“我就知道您一直在关心我，所以才会关心小林家族的未来。”
    这话就当她说得对吧，江川也没必要否认。
    经过几年的实践，真衣对江川的承诺深信不疑，也不再多问，相关事宜立马着手去办了。
    所以江川离开首尔前往北京的前两天，先接到了她的电话：“已经联系好了，北京那边很欢迎您，官方将出面接待您的到访，放心吧。”
    紧接着就接到了中国电影家协会的电话，来电的是协会对外联络处的处长，询问了江川的抵达北京的具体时间，浑厚的男声听起来很热情：“没想到您的中文说得这么好，欢迎您来北京，届时我们会长吴怡弓将携媒体一同前往机场迎接。”
    江川去北京已经很多次了，这还是第一次与电影界接触，觉得这些调调很亲切很熟悉。
    还是有组织的地方好啊，哪像米国、韩国，来来回回业务跑了那么多次，竟然连个对口接待的单位都没有，太特么差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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