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一共拿过来两只锦盒,盒子用檀木打造,一只雕刻的是玉兰花,一只雕刻的是蝴蝶戏花。将盒子放在小方几上,龙啟晨将两只盒子都打开,雕玉兰的盒子里,里面是一只羊脂玉手镯,表面打磨得很是光滑,羊脂玉触手升温,一看就不是凡品。
司空影痕拿起那只手镯,就着窗前的光细细地看了两眼,“是个好东西,温养许多年才能有这样的好东西。倒也能当传家宝传下去。”她暗自腹诽,为何自古以来婆婆给儿媳妇的见面礼不是手镯就是簪子,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将手镯放回去,又看了另外的盒子里的东西,那盒子里面摆着的是一对用翡翠雕琢的玉佩,雕琢的是成双成对的蝴蝶,寓意美好,她拿起一只玉佩在手里,笑问龙啟晨“哟,连我也有份儿呢,难不成是占了女婿的光?”
龙啟晨欣慰地看着司空影痕,“都是你母后在怀你的时候准备的,说,如果是个儿子,就把朕的皇祖母传给你母后的镯子留给以后的儿媳妇,如果是个女儿,就命人找来一块上好的玉石,你母后亲自绘的样式,让匠人雕琢了这两块玉佩,女儿女婿成双成对。”
司空影痕闻言立即动手将玉佩佩戴在身上,“多谢父皇母后,儿臣领了。”说罢把另外一只玉佩也拿起来放进袖子里。龙啟晨看了觉得好笑,“怎么,你这是要代女婿领岳父岳母所赠。”
司空影痕不置可否,瞧着那只盒子好看,便指着那盒子对大总管道“本宫瞧着这盒子雕工不错,就劳烦大总管派人给本宫送到府上去了。”大总管闻言也是一笑,拱手间便也应下。
陪龙啟晨用过午膳,换上仪服,父女二人在一群宫人簇拥下浩浩荡荡往接待使团的宣仪殿而去。宣仪殿用以接待使团,晚上的宴会则是在宣仪殿旁边的长乐殿举行,长乐殿修建得极为宽敞宏伟,历代东楚皇室崇尚节俭,唯有天子登基、帝后大婚从才会在此处设宴。
朝中大臣都候在这里,几位皇子也都站在队列最前面,司空影痕从进入大殿就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紧紧跟着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毕竟在场众人只有一个人是没见过她真面目的,此人便是昨日才赶回京城的德王龙庭濬。
德王紧迫的目光直恨不得把司空影痕背上盯出一个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龙瑾轩大张旗鼓带回来的女人并不是他的心爱之人或是谋士,而是本就该回到京城的悦阳公主,他的长姐。这些日子柳氏和沈氏接连倒台,他外面看得心惊肉跳。
不过他也多次设想,若是他在京中又当如何,能否独善其身还是一说,更别提从中获利,但是如今朝中已然在太子掌握之中,他现在回来,明显已经晚了。
他舅舅陈遂昨夜却与他说,之前他不在京城算是幸事,悦阳下手极狠,只要是跟沈氏柳氏沾边的人都没好下场,单看齐王、宁王如今孤立无援的样子,就可见一二。
司空影痕不知道德王已经在心里对她百般腹诽,她心头此时正想着另外一件事情,挂在她腰间的玉佩的确很好看没错,但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图案,在那本《清风图》讲到布阵的阵眼,阵眼的边缘是一圈奇怪的文字,中间便是一只蝴蝶,这个玉佩边缘一圈打磨得异常光滑,并没有文字,中间的蝴蝶倒是一模一样。
母后亲手绘制的花纹,说明她不想给人看见那奇怪的文字,但是,母后究竟想提示她什么,这玉佩是打开宝藏阵眼的钥匙,可是随便刻一枚模样差不多的钥匙就能打开宝藏?未免太草率了点。
外面礼乐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眼前的事要紧,便不再想。
礼乐声声,仪仗整齐肃穆,殿中众人皆安静肃立,因北周乃是宇文浩亲自前来,为显示对这位年轻帝王的诚意,龙啟晨特地带领众臣在殿外迎接。
司空影痕扶着他往外走的时候,龙啟晨笑着与她耳语道:“北周这位年轻帝王着实不错,父皇当初还有让你和他结亲的意思。”司空影痕听了眉心直跳,她凉凉地回了一句,“那儿臣真该庆幸回来之前就把终身大事定下。”
龙啟晨却瞟了她一眼笑道:“若你先遇上的是北周皇上呢,父皇虽没见过他,但父皇觉得你们俩很般配。”司空影痕略想了想,觉得这话毫无依据,她摇头,“不会的,对他是一见钟情,遇见他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是他让我变得更好。”
就连慕修尧也是在后面的相处中渐渐爱上司空影痕,宇文浩能在北周皇室内斗之中夺得帝位,本就不是泛泛之辈,野心勃勃的帝王怎么可能会爱上蝼蚁,所以这种设想根本是不成立的。
众人在殿外等了约莫一刻钟,宣仪殿前面的宫门大开,因有皇室成员一道前来,三国皇室皆乘车入宫,打头的就是北周国,北周玄色天子仪仗开道,后面依次是南越和西凉仪仗。
一辆挂着玄色龙旗的马车停在宫门前,帘帐打开,从里面下来的人一袭玄色龙袍,身姿挺拔俊逸,便是北周那位年轻帝王宇文浩,后面的马车里,南越二皇子下车之后没有急着走,亲自伸手在掀开的帘帐外,牵出一位宫装美人。
另一边的西凉六皇子亦是如此,同样在下车后从马车里牵出一位美人,司空影痕眼力极佳,隔得远也能看到这两位宫装美人,嘴角的笑意便愈发真诚柔和了,她是知道慕容筝回来的,可没想到赵玉琪居然也来了,当初在繁锦城她确实伤心了一把,现在能来东楚,着实让司空影痕惊喜不已。
龙瑾轩站在司空影痕身旁,自然也看到这一幕,便凑到他长姐耳边笑道:“长姐,你笑得这么开心,就不怕姐夫知道了吃醋。”司空影痕斜睨他一眼,“多嘴!”
龙瑾轩识趣地闭上嘴,神情肃穆地看向不远处的人,虽然他眼里也只有那么一个人。慕容筝今日一袭浅粉色宫装,很是明艳动人,龙瑾轩远远地看着她,在这一瞬间竟生一种一眼万年的感慨。
一行人走上前来自是一番客套,暂且不表。只是朝臣们看着北周皇帝的气度,南越二皇子之风姿,越发不敢小看另外三国,接待使团之时便愈发谨慎小心。
会面之后,便由司空影痕领着两位公主往后宫去招待,朝臣家眷,六宫嫔妃,已然在御花园中等候两人,大家都等着一睹西凉、南越两国第一美人的风采。
慕容筝还好,自离开了宣仪殿,便自在地与司空影痕搭话,倒是以往一向活泼的赵玉琪一直安安静静不曾言语,当日在繁锦城司空影痕虽然和她说开了,但回到南越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关注着司空影痕的消息。
如今乍然见面,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前那样相处是不行了,与女子身份的司空影痕相处,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就算是做朋友、姐妹,也别扭得不行。
司空影痕突然在前面停下来,对跟在后面的宫人挥了挥手,宫人们会意,退到不远处,她转身走到赵玉琪面前看着她,“还是不习惯吗?”她何尝不知赵玉琪是在别扭,毕竟自己曾经真心喜欢的人突然变成了女子,难以接受是常事,赵玉琪不对她由爱生恨已经算好的了。
“没关系的,玉琪,要还是觉得很别扭的话,你要打要骂都行,只要你心里觉得好过一点怎样都行……”赵玉琪突然开口大声反驳,“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她抬头看着司空影痕,眼眶充盈着泪水,因为太过激动,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下来,“明明去年在南越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我不就是偷偷跟来东楚一趟吗,怎么就什么都变了,明明…”明明你还是那个特别温柔的影哥哥,她不就是想见见他吗,怎么影哥哥就没了呢。
司空影痕注视着她的眼睛,“玉琪,这件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总归是我对不住你,我给你道歉,你不能原谅我,就算不原谅,那也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自认为这番话没有错处,却不想赵玉琪突然扑到她怀里低声抽噎,吓得司空影痕瞪大眼睛,求助地看向慕容筝,她又哪里说错话了?没有吧。
慕容筝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这一幕,也不开口帮一帮司空影痕,不过她倒是明白赵玉琪心里难过究竟为那般,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就不要这般温柔以待,否则不是让赵玉琪更加伤心吗。
不远处,等不及要见西凉、南越美人的弋阳贺阳等人拽着司空紫馨要来迎一迎美人,没想到看到赵玉琪扑进司空影痕怀里这一幕,贺阳纳闷地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问司空紫馨“那位公主是怎么了?是不高兴了还是见着姐姐太高兴了。”
已经知晓一切的司空紫馨背着手无奈望天长叹,“哎,都是姐姐惹下的桃花债啊。”“哈?莫不是那位公主喜欢慕公子!”自以为发现真相的苏雅睁大眼睛瞪着被司空影痕抱着安抚的赵玉琪,毕竟市井之中美人公主初入江湖爱上魔教教主这种话本子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