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车驾已在城外驿站安顿,明日一早东楚几位皇子会出城十里相迎,咱们是否需要今晚就会驿站住下?”一袭玄衣的男人坐在酒楼窗边,望着下方街道上人来人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宇文浩才说道:“明日有哪几位皇子迎使团?”那侍卫低头回道:“此番出使有您与南越二皇子,东楚朝廷为显郑重,东楚太子、齐王、宁王以及今日赶回京都的德王都会出城迎接。车驾会被直接迎入明月宫,稍事休息后,便会有礼部官员迎三国使臣入宫见东楚皇帝并饮宴。”
“出席御宴的有哪些人?”侍卫自然知道宇文浩问的是谁,“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皇子公主、后宫嫔妃、王公贵戚皆会出席,本就恭贺那位殿下,想来那位殿下不可能不出席。”
宇文浩转头看了那侍卫一眼,吓得那侍卫打了一个寒噤,“属下多嘴了。”说罢就要跪地请罪,宇文浩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之前让你查的西凉六皇子可有头绪?”
此次出使东楚的西凉皇子乃是六皇子慕容珏,这个人他从前不曾注意,没想到当慕容熙和慕容峰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慕容珏也能掺和一脚。
“六皇子慕容珏乃是一介宫女所生,西凉后宫斗争残酷,那宫女生下慕容珏后就死了,西凉皇帝并不重视这个宫女生的皇子,慕容珏是得了慕容熙的庇佑才存活至今,而且此番慕容筝随慕容珏一道来东楚,慕容珏这次来东楚多半代替的是慕容熙。”
宇文浩放下茶杯缓缓起身,往下方街道看了一眼后落下一句,“去驿站。”
这厢消失了近一个月的赵牧笙同样出现在司空影痕府上,司空影痕在书房处理事务,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异动,她耳尖微动,手上正要有所动作,门外便传来一暗卫的通传,“殿下,是南越二皇子。”
“哦,请进来。”这个人许久不曾出现,又不曾有任何动作,她都怀疑这个人是冬眠去了,明日使团入京,他今日会来一见在她意料之中。
房门打开,赵牧笙一袭长袍,手执折扇,风度翩翩而来,“如今要来你府上,竟是这般不容易,公主殿下当真大排场。”经过宫中蛊毒一事,慕修尧和龙瑾轩犹如惊弓之鸟,对司空影痕身边防卫极为重视,每次出行司空影痕身边明里暗里都有高手跟随,这府中更是高阶暗卫密布。
司空影痕抬手请了赵牧笙坐下,门外侍女送来茶水,方才说到“哪里有什么排场,只是提醒南越二皇子,既入府好歹通传一句。”
赵牧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扬起他一贯温和的笑容,“从前可没这规矩的,究竟是悦阳公主殿下回了皇城身份大,还是因为有慕教主在,所以需要通传。”
司空影痕听了眉头一挑,笑道“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于情于理都该避讳些不是么。”赵牧笙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半晌才叹息道“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对你……算了,你就是故意的。”
说完也没想跟司空影痕掰扯,直奔主题,“你这些天动静可真够大的,速度也快,我之前都没明白你之前慢慢悠悠是要做什么,今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做给我们这些人看的,三国使团还不曾到京都城呢,下马威倒来得快。”
司空影痕摸了摸鼻子,有这么明显吗,“随你吧,就算我说不是,你们几个人精会信?”她和赵牧笙原是同样想法,回京之时已然准备万全,但总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形,比如龙千筠和龙沐宇。
“明日使臣车驾入京,南越二皇子不回驿站休息,怎的有心思来本宫这里。”赵牧笙嘴角的温柔笑意再次扬起,就是嘴里的话照样不动听,“依我看就是嫌弃我了对吧,用不着说得委婉,谁还不知道谁啊。”
“今日宇文浩也会到驿站住下,你可想好如何应对此人了,这个人实在难以对付,咱们都得小心。”这段时间赵牧笙和宇文浩虽潜在京都,也曾暗中对峙多次,只是正面交手较少,今后只怕少不得要正面对上。
司空影痕沉思了一会儿,“自从那日在寺里和宇文浩有一席之谈,我倒不忌惮这个人了,你与他暗中周旋许久,想必也知道他的手段,若真有狼子野心,便是和他斗上一斗又有何妨。”
“你是打定主意和他斗了。”司空影痕闻言好笑道:“什么叫打定主意和他斗了,我可没这么说,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哪一步不是被人逼的,只要不犯我东楚,他宇文浩想在这里待多久都没人搭理他。”
赵牧笙怔了一下,“果然是你会说的话,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宇文浩的野心怎么可能因为东楚朝中变动而有所改变,说不定等到明天这个时候你就不这么想了。西凉那边慕容峰和慕容熙斗得正酣,四国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变动随时可能出现,你不要放松警惕。”
“这我当然知道,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暗中与宇文浩周旋,辛苦你了,南越与南疆边境处可有异动,我之前命人给你的消息你收到后可由仔细斟酌。”中蛊之事一直梗在司空影痕心里,她不敢不谨慎。
一说起南疆,赵牧笙同样双目凝重,收到司空影痕中蛊的消息后,他就立即传信回去,命安插在南疆边境的暗桩时刻注意南疆异动,不过一直不曾发现有异动就是了,这一点也让他有些挫败。
“之前在皇宫湖里抓住那个人没审出结果来?”司空影痕摇头,“没结果,事先服了药,逃不出去就得不到解药,没两天就死了,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已经离开京都城的琪雅,听说这个人是南疆黑族圣女。”
“我知道,你传信给我后我就派人去查过,这些人与慕容峰关系匪浅,顺着慕容峰那条线索查比潜入南疆说不定更快,你呢,不是有在西凉的暗桩吗?什么都没查到?”司空影痕摇头,西凉那边人现在不归她管,那边只会定期给她传消息过来。
她这里没得到消息,说明那边的人没有查到,或者说根本没有一丝进展,这么没面子的事情她连慕修尧都没说,怎么可能告诉赵牧笙,不是明摆着等人笑话吗。“慕容峰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恐怕他根本没心思搭理南疆那些人。”
“是这样吗?”赵牧笙有些不太相信,不过没有加置喙。“慕容峰没心思,卫垣有,你不要忘了,慕容峰手中所有势力都是卫垣给他的,卫垣手握西凉玄宗,我一直盯着慕容峰,可没看出他什么时候和南疆扯上了,和南疆有牵扯的一定是卫垣。”
“你可知卫垣和玄天庸之间的联系,他一直在挑拨玄天庸和修尧的关系,我可总听说当年的武林可谓精彩纷呈。”司空影痕笑着问他,“哦?你知道?”赵牧笙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江湖轶事数不胜数,司空影痕暗指哪一件他倒是没猜出来。
“我不知道,不过我会查,跟你说一声,是希望你不要插手。”赵牧笙挑眉看她,“怎么,你还要算前人的账呢,算得过来么你。”前辈人的恩怨纠葛剪不断里不乱,要是胡乱插手,平白惹一身腥不说,坏了事更加得不偿失。
司空影痕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可不会算账,有人要算计我,我还不能知道真相了。”皇宫中,柳太后看到她的时候嘴里呢喃的那句话,已经提醒她,那个叫苏青诺的女人与自己有关。
赵牧笙对此不置可否,“如今东楚局势尽在掌握,使团回国之时,我也会跟着回去,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多谢,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之后的联络,还跟原来一样。”
赵牧笙暗想,哪里还能和以前一样,也是自己痴心妄想,生出这许多不该有的念头,罢了,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堂堂南越二皇子,不屑强求。
晚间,慕修尧回来,他并没有特意去见青儿,司空影痕自赵牧笙离开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整个府上气氛有些诡异,慕修尧回来之后陆启轩悄悄将司空影痕一直在书房没出来的事情告知慕修尧,慕修尧闻言神色如旧。
司空影痕坐在书房内看书,她没有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儿对慕修尧心生嫌隙,当初慕修尧身边围绕的女人不知凡几,也不见慕修尧动过心,但是这次的事情还是给她敲响警钟,他太过出色,觊觎他的女人今后会更多,她却不能跟从前一样,面对那样的情形毫无作为。
慕修尧推门进来,就看见司空影痕坐在书桌后面沉思。“我没想到她会找过来,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没有告诉你,不要生我气。”
听到这话,司空影痕反笑道:“没生气,我知道你没把那个青儿看在眼里,不过,我还是要在房间里坐上一天,否则岂不是会显得那位青儿姑娘毫无威胁。”
“不过……你觉不觉得,那位青儿姑娘的长相颇有些蹊跷。”她更多在意的是青儿的身份,慕修尧同样想到这一点,“和你有几分相似,老头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对青儿更是从未有过的慈祥,倒让我对老头子刮目相看。”
司空影痕只觉得哪里不对,她疑惑地看向慕修尧“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