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真是顽固不化呀!”
当阿布达率领大军到达玉门关时,看到城墙上旌旗林立,上面堆满了擂石、滚木;巡逻的士兵穿梭不断,城门更是被沙石堵塞住,完全是一副负隅顽抗的架势。
“城内的老百姓都撤出去了吗?”
“回将军的话,当我们在城内散播大军攻城的消息后,撤出的人不足十分之一,其他大部分的人都被严禁出城。”
“当时不是我们几个人机灵的话,此时早已被玉门关的守军堵在城内。”
“另外,据逃出的老百姓说,张守业已经下令,要求全城军民与玉门关共存亡,让所有的老百姓一起去守城,无论男女老少,妇孺老残,只要能活动的,都被守城的官兵挟持到城墙上。”
“心思真是歹毒呀!”
明知道万陵县大军是仁义之师,不会对老百姓下狠手,所以张守业看到万陵县大军的弱点,决定以此来逼退万陵县大军的进攻。”
如果万陵县大军心怀仁慈的话,说不定三天之后不得不退兵了。
玉门关之所以如此重要,不但是因为它作为重要的屯兵之地、军事关隘和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而且还因为玉门关北边是哈拉湖和疏勒河故道,控制水源就能掌控局面,没有水的敌人战斗力是有问题的,不足为惧。
人可以三天不吃饭,但是不可以三天不喝水,万陵县大军来玉门关之前,只携带了一周左右的饮水。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人和牲畜的连日消耗,剩下的水不足以三日之用,虽然后方还有后勤人员源源不断地支援,但是杯水难以供应数万大军的饮水量。
如果不拿下玉门关,三天后撤军都是一件麻烦事。
万一在撤军途中,张守业突然在大军背后发动袭击的话,万陵县大军在饥渴难耐之际,难免会军心大乱。
即使不被玉门关官兵偷袭成功,也会让万陵县的所有将士丧失了进取的信心。
“阿将军,怎么办?”
万陵县的众多将领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他们没有想到张守业会如此丧心病狂,拿全城的老百姓当炮灰,以此来逼退万陵县大军的进攻。
如果发动攻击的话,有可能让万陵县大军从此名誉扫地,失去了仁义之师的名声,而冠上“屠夫”的骂名。
不进攻,在这里干耗,根本就无法耗下去,不用三天时间,估计明后天就开始考虑撤军的事情。
阿布达没有应答,静静地看着前方的玉门关,脸色阴晴不定。
最后,阿布达狠下心来,不成功,则成仁;不成仁,则成魔。
“全体官兵,听我号令,开始准备攻城!”
“阿将军,万万不可!”
“我将是玉门关所有军民眼中的那个魔,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承担,此战之后,我会辞官不做,归隐于海外,此以来谢罪于天下!”
随着阿布达一声令下,从万陵县大军后方推出一百零八辆炮车,摆放在大军的前方,全部朝向玉门关的方向。
“把所有炮弹都用上!”
阿布达决定使用上所有的炮弹,毕竟此战之后,也完成了万陵县大军占领陇右道的军事目标。
没有了进攻目标,还留着这么多的炮弹干什么?
守城吗?根本就用不着!
玉门关之西,茫茫戈壁,荒无人烟,连个像样的城池都没有,大炮在以后的战争中几乎无用武之地。
从万陵县到玉门关,如果不是拖拽着这些炮车和炮弹,估计连一半的时间都用不到。
一路上用到的炮弹没有几个,很多城池在炮车还没有完全摆出来时,就已经举旗投降。
听到阿布达要求发射所有炮弹的命令后,后方的将士们都欣喜若狂,他们终于不用再拉着这些炮弹乱跑了。
一点军功都捞不上,简直白瞎了这次西征之路。
大量的炮弹都被卸到炮车的一边,炮兵开始校准炮车,调整射击角度和发射方向。
玉门关城墙上,张守业一脸阴沉地看着远处万陵县大军的方向,自从阿布达下令让人推出上百辆炮车后,他已经猜出此次战役已经不可避免。
本来想挟裹全城老百姓来逼迫万陵县大军撤军,但现在看来,此计根本就行不通。
此时势成骑虎难下,想投降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能一路走到黑。
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投降的想法,既然不成功,则成仁,如果万陵县大军胆敢炮轰玉门关,一定会名誉扫地,臭名远扬,必定遭到大晋朝所有仁义之士的强烈谴责。
而他作为一个不为强权、英勇无畏的守城将领,即使在这次炮击中不能幸免于难,那也是死得其所,无愧于天下,相信他的英名会被后世之人代代相传下去。
“子之死父也,臣之死君也,世有行之者矣,非出死以要名也......”
还没有等他把《淮南子·缪称训》念完,就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枪响。
“校准完毕,请指示!”
“一发试射!”
“点火!”
随着口令,试射的炮弹全部准备就绪,轰然巨响中,长锥形的实心铅炮弹,拉着火红的尾烟向玉门关轰击而去。
“快快躲避!”
张守业看到后,在城墙上大声吆喝道,此时他已经无心咏读《淮南子·缪称训》,也无法顾及城墙上的众多老百姓,而是让守城的官兵赶紧找掩体,来躲避炮火的攻击。
没有了守城官兵的挟持,所有城墙上的老百姓有点茫然失措,眼睁睁地看着炮弹轰击到城墙上、人群里和屋舍上。
虽然实心弹没有火药弹的威力大,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带来一道道长长的血路。
“快跑呀!”
有人从死亡中苏醒过来,顾不得哀嚎的人群,也顾不得脚下血泞的道路,挣扎着四处逃窜。
一时之间,城墙处人去楼空,除了满地的死尸和重伤的人外,已经很少看到一个站着的人。
守城的官兵想跟着老百姓逃窜,但是在张守业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无人敢违抗军令,只能趴在掩体中瑟瑟发抖。
远处,阿布达坐在马上,虽然他无法听到城内死亡时的哀嚎声,但他通过望远镜看到城墙上的人已经全部散去。
实心弹发射完后,他并没有继续下令,而是静等了片刻后,才最终挥手道:“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