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王永珠来接,张婆子就不太想去国公府。
对她来说,如今去国公府里,上头还有一个国公老夫人钟氏,虽然是常年隐居后院,不问事,再加上高氏也对外说告病,终年不出来见人。
更有宋弘姨娘就剩下两个还在府里,其他姨娘都跟儿子出府住了,她一个外人搬进去,恐怕有些不妥。
再有顾长卿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王永珠和宋重锦到草原一行的内情,可他了解皇帝。
立了这大功回来,宋重锦又年轻,正该得重用的时候,偏偏召见他回京后,虽然还挂着巡察御史的名头,却不让他去西北道,只留下京城,又派了一样闲职,那意思明眼人就明白了。
要么就是功劳太大,皇帝这边不好给赏赐,要么就是这里面有内情,有皇帝也忌惮或者不太痛快的地方。
如今宋重锦倒是要韬光养晦,低调行事才对。
就怕有些人,正盯着卫国公府,想法子给他们下绊子呢。
张婆子搬到国公府去住,虽然不是大事,但是被人在背后说多了,对名声也有妨碍。
张婆子将这话是听到心里了,她虽然不懂这官场朝的大事,可她知道,顾长卿不会害她和闺女女婿。
自然不能连累闺女和女婿,因此只执意不去国公府。
王永珠也没法子,只能督促宋重锦加快温泉庄子的进度,等到建成后,索性带着张婆子住到温泉庄子里去,也没人说闲话了。
只说顾家这边,顾子楷的密折到了皇帝手里,没多久,皇帝就专门指派了军队去接手了那金矿。
据说那金矿产量很是不错,皇帝龙颜大悦,直接提拔顾子楷为西州府知府,一时间顾子楷一跃成了朝新贵,皇帝看好的能臣。
顾家也门庭若市,尤其是听闻顾子楷如今还没说亲,那些家有正值妙龄闺女的人家,都蜂拥而至,推销自家闺女。
顾家大夫人和华氏接各种拜帖和请柬接得手都软了,天天都有邀约,请她们去赴宴的。
有了顾子楷在前头,盯着宋重锦和卫国公府的人倒是少了。
过了新年后,温泉庄子那边差不多竣工的时候,国公府老夫人钟氏却不行了。
这些年她一直窝在后院,不管府里的事情,只吃斋念佛,也就是宋重锦被认回府那一年还见见人。
后来,除了宋弘,府里的不管是孙儿还是孙女,一并都不见了,真跟出家了一般。
因此府里上下,除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平日里日常用度不怠慢外,对于这个老夫人,着实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此刻听得她病重,已经下不了床了,这才意识到,这府里居然还有这尊大佛。
宋弘不顾自己身体,倒是朝夕在老夫人面前伺疾,延医请治,亲自尝汤药,一时都不离开身边。
可他这身体,哪里经得这样的折腾,不过两日,就先倒下了,情况危急,若不是杜仲景和王永珠合力救治,恐怕他倒是要比钟老夫人先走了。
这个时候自然宋重锦和王永珠要顶上去了,一边要照顾宋弘的身体,一边还要盯着老夫人这边。
虽然下头有无数的下人伺候,可如今不也讲究个孝字,父母长辈生病,自然要在身边亲自伺候才好。
因此夫妻俩人也忙得脚不沾地,一日里都只能晚上才能见面说说话。
不过很快宋弘的其他儿女们,得了消息也都回来探望。
几个姑娘只每隔几日回来看看,或者送些药材之类的。
倒是宋重钧他们每天来都要往国公府来,晚上才能回去。
又探听得宋弘和钟老夫人这身子恐怕都没多少时日了,就动了心思,想着在宋弘面前多刷点好感,等宋弘临去之前,不是还有私产么?说不得见他们孝心虔,那私产能多分他们一点呢。
这分家出去后,虽然他们分得的家产都不菲。可他们过惯了那奢靡的日子,自己当家了才知道柴米油盐贵,才知道了那黄白之物的好处。
所以都厚着脸皮,想多赖在国公府里些日子,再享受几日。
宋弘虽然病了,可脑子还清楚的很,不等宋重锦开口,自己先拒绝了,只说早就分家了,若真有孝心,一心为朝廷为圣上好好办差,能顶门立户凭自己的能力让人看得,别给他蒙羞,就是最好的孝敬了。
至于其他的,每隔两三日来看看就是了,家里上有他们的兄长和嫂子,下有奴仆,不比他们强?
宋弘虽然病了,可余威犹存,这些子女们,都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虽然心有想法,也只得答应了。
王永珠这边,和杜仲景研究了许久,钟老夫人那边是人力无法挽回,医者只能治病,可人的寿数到了,任何药力都已经无用了。
倒是宋弘这边,用了新做的药丸,倒是让宋弘继续吊着命,虽然还不能下床,可总不至于看着要去的样子。
钟老夫人那边,也没熬过多久,不过半个月功夫,就闭眼去了。
到底是国公夫人,卫国公府如今看着也是一直都得皇帝看的,得知了消息,自然是一番多加抚慰,皇帝和皇后都亲派了人来吊唁。
看到皇家这个态度,自然全京城的官员,都不会怠慢了。
比当年荣宜县君的丧礼,还要风光几分。
因着钟老夫人的丧礼,被软禁多年的高氏也出来了,每日带着一干女眷在灵前哭灵。
高氏多年没有出现在人前,这次出来,人消瘦得不行,哭灵都要人扶着。
哭完就被下人搀扶着回去躺着了,那些和她交好的夫人,想上前寒暄两句都没机会。
有那有心的就感觉出不对来,只是这到底是别家的家事,她们也不能插手,还只能闷在心里。
倒是高氏,寻了个机会,见了王永珠一面,单刀直入的问:“宋弘是不是没多少时日了?”
王永珠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高氏苦笑:“我就说他怎么肯放我出来,原来如此!”
王永珠不解。
高氏如今跟宋弘早就撕破了脸,也不肯再替他瞒着,只道:“多年夫妻,我是知道他的,他没多少日子了,自然也不会放过我!只怕他走之前,就会先送我下去。如今肯放我出来,不过是为了老夫人走得圆满罢了!”
“你也不用多说,这日子我也过够了!这辈子跟他纠缠了一生,死也好,活也好,是他欠了我,还是觉得我欠了他,到了底下我们再算个清楚!”
“今儿也就算咱们道过别了,你这孩子我是知道的,我走了后,伺候我的那些人,愿意出去的就让她们出去,愿意留下的,也求你给她们一个容身的地方!”
说着高氏身,给王永珠正经的行了个礼。
王永珠侧身避开了高氏的礼,点点头:“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