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速度虽然缓慢,四五天的功夫,也终于走出了沙漠。
沙漠边是一个不小的湖泊,湖泊周围还能看到一些绿色,更远处就是大片的草原,虽然天气还冷,可到底春天也来了,枯黄的衰草下,已经隐隐透出一丝绿意来。
草原上散布着不少的牛羊和马匹,正甩着尾巴努力想啃到枯草下那点绿色,零星还有几个牧民,骑着马,甩着马鞭身后跟着几条牧羊犬,在放牧。
湖边错落着几个帐篷,此刻正冒出袅袅的白烟来,帐篷前,还有几个小儿,在嬉戏打闹。
乍一看上去,好一副草原放牧图。
他们这么多人,很快就惊动了那些放牧人,牧羊犬也警惕的冲着他们这行人狂吠不止。
不过巴图的手下很快就骑着马过去交涉了一番,那几个牧人很快就翻身下马,喝住了牧羊犬不说,还恭恭敬敬的冲着这边行了个礼。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顺利成章,难得见到水源,又看到人烟,天色又是傍晚了,自然就在湖边安营扎寨下来。
一安顿下来,有那心思灵活的,就找到了那放牧人,有出银子的,也有用东西换的,从牧民手里倒是买了几头牛羊,打算打个牙祭。
王永珠和宋重锦的帐篷离那牧民的帐篷并不远,手下的人在搭建帐篷,王永珠也就顺便在湖边走走。
倒是巴图他们并没有搭建帐篷,而是让牧民让出来了两个帐篷。
王永珠远远的就看到从帐篷里走出来几个肤色黝黑,扎着长辫子的女眷,她们出来后倒是也没闲着,有挤牛奶的,也有做奶豆腐的,还有将帐篷旁边晒得干干的牛粪用筐子装好,抬进帐篷里的。
这情形,别人也许是第一次看到,可王永珠在现代的时候,去草原旅游,倒是经常见到,也不足为奇。
因此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继续围着湖泊散布,也是看看这商队的情况,前几日在沙漠的缘故,宋重锦怕出意外,都让她在身边不放她离开。
此刻宋重锦和付简有事商量,王永珠才得空出来走走。
一路走来,商队的人都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因为都十分恭敬,更不用说她后头还跟着宋小午几个侍卫,那煞气的样子,谁刚多看一眼。
走了半圈,倒是听到有人小声嘀咕:“这草原的人也真是,居然生火做饭都用牛粪,也太腌臜了吧——”
王永珠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群人,正发愁呢。
顿时有些乐了,这草原生火取暖都是靠干牛粪,别看草原上到处是草,可青草季不过那么几个月,一般八九月份的时候,就开始收割储存牧草了。
不然到了冬天,那么多牛羊就没有饲料吃了。
这是牧草肥美的地方啊,那些牧草贫瘠的,一般都是赶着牛羊,走一路吃一路,这一块吃完了,就赶到下一块好一点的牧场去。
所以牧草也是十分宝贵的,哪里舍得拿来生火。
再说干牛粪这个东西,开始的时候不适应,适应了之后其实也还好。
不仅容易点燃,而且也没什么味道。
这些小问题,王永珠自然不会去管,别看他们现在嘀咕,等一会冷下来,他们自然会妥协了。
果然还没等王永珠绕完一圈,就已经有不少人硬着头皮点燃了牛粪,一人头,其他人也就跟风。
大约是发现干牛粪烧来火挺旺,还没有味道,没一会子,就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
尤其是那些买了牛羊的商队,已经宰杀好了,此刻肉不是在锅里炖着,就是在架子上烤着了。
更别提牧民那边,在外头架了好大一堆篝火,又宰杀了几头牛羊,此刻正忙活着。
几个牧民女眷也忙个不停,还有那些小孩子跑进跑出,欢呼雀跃。
王永珠略微听的懂一些草原话,听了半日,好像是说有贵客,要欢迎的意思?
正琢磨着,宋重锦就亲自寻来了,拉着王永珠的手,说巴图那边已经来邀请了,说是按照草原的风俗,他们都是贵客。
草原人最是好客,贵客上门,自然要用最高的礼仪招待。
所以牧民们杀牛宰羊,还准备了他们最珍贵最拿手的青稞面糌粑、奶茶还有马奶酒,邀请贵客们参加呢。
王永珠看了那边一眼,只问了一句:“是邀请了我们俩还是使团所有的人?”
宋重锦一边给王永珠披上披风,一边小声回答:“除了我们俩还有付大人。”
王永珠略微放心下来,这应该就是一场普通的欢迎宴会,而且付简是个滑不留手的人物,想来真有事,他也能自保。
这进了草原后,一刻都不能放松,虽然可能草原没那么蠢给他们饭菜里下毒,可也要小心谨慎不是?
当下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回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
宋重锦本来想说王永珠这一身衣服又不失礼,话到嘴边,看到王永珠的似笑非笑的样子后,立刻明白了,十分有求生欲的道:“夫人请——”
将王永珠送进帐篷后,他在外头守着,还叮嘱了一句:“夫人慢慢来,不着急——”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
倒是旁边帐篷的付简看到这一幕,笑眯眯的凑了过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草原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请的客人却迟迟未到。
巴图有些耐不住性子,往宋重锦他们的帐篷看了一眼,就见宋重锦和那个圆滑的笑嘻嘻的胖子在帐篷前不知道说着什么,压根没有过来的意思。
皱眉想了想,巴图身走了过去,略微靠近些,就听到宋重锦和付简说话的声音。
巴图也算精通大楚这边的语言了,不仅会说,还会写,甚至对大楚这边的四书五经也颇有研究,算是半个大楚通了。
不然阿阑王后也不会派他谈判和来迎接大楚使团,可是此刻巴图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觉得自己所谓的精通大楚语言,是个假象!
他完全听不明白宋重锦和付简在说什么。
什么叫“夫人出门要跟从,夫人命令要服从,夫人说错了要盲从?”
还有什么是“夫人化妆打扮要等得,夫人生辰要记得,夫人打骂要忍得,夫人花钱要舍得?”
这都是什么鬼?
更离谱的是,宋重锦和付简居然还惺惺相惜的一笑,说些什么,大人果然是同道人之类的屁话?
巴图猜想,莫非这是狡猾的大楚人又折腾出来的新一套暗语?有其他的意思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