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城南,数十里开外,官道。
李青牛一行正慢慢赶路。
车轮声滚滚。
昨日,李青牛通过已知的消息,认定苏贤已失陷的辽国,他们继续待在神都也没有意义,于是决定今日启程返回蝴蝶谷。
神都城城门已经封锁, 但难不住周威等人。
这时,从神都城方向传来消息,辽军撤了,原因是辽国剧变,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苏贤。
“苏小子的计划居然成功了?!”
李青牛命马车停下,坐在车厢中目瞪口呆,稍稍回神后赞道:“这小子, 不仅医术天赋绝佳, 干其他事也是一把好手。”
周威负责驾车,停下马车后,将脑袋探入车厢,笑道:“师父,既然师弟还活着,我们干脆就不走了吧?”
李青牛两眼一瞪,岂能看不出周威的小九九,笑骂道:“继续赶路,既然已经启程,哪有返回的道理,先回到蝴蝶谷再说。”
“是……”
周威心中郁闷,只得一边幻想青楼是何模样,一边含泪驾车赶路。
……
数个时辰前。
南楚。
岳州。
青草湖畔,杨府,客厅。
“大乾复国势力”的头领杨宗,又一次邀来族中各骨干,包括杨若仙,聚在一起讨论发兵的时机。
忽然, 一个仆从打扮的人进入客厅, 对众人禀道:
“启禀家主及各位族老,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辽军已攻破太原一座城门,最后虽然被史老将军重新夺回,但梁朝颓势已显!”
话音刚落,一个骨干搓着手起身,激动道:“家主,事不宜迟,机不可失,我们也该起兵了!”
“是啊,万一辽军提前攻占了神都,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我们必须要赶在辽军前面!”其他人附议。
杨宗淡定的坐在那里,不为所动,镇定的抿了一口茶,笑道:
“诸位莫要心急,梁朝只是陇右道、关内道、河东道遭到辽军的强攻而已, 其余地区, 尤其是挡在我们前面的山南西道与山南东道,尚且完好无损。”
“我们倘若现在出兵,必定与山南东道、山南西道的驻军激战一处,得不偿失。”
“老夫预估,梁朝女帝必然沉不住气,提前调派各州县的驻军入京勤王,重点防守神都城北的泽州、潞州。”
“等到那时,才是我们最佳的出兵时机,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山南东西两道,进而突袭神都,覆灭整个梁朝……”
“……”
众骨干听完此话,只得强压下心中的躁动,返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这时,杨宗的好友兼幕僚,名叫“王谦”的,缓缓起身,以一幅惆怅的表情说道:
“当年,我朝先辈曾在如今辽国的极北之地,藏下数十万副甲胄与兵器,并制作了藏宝图,一分为三。”
“那是先辈为我们遗留的一笔宝贵遗产,若我们能得到那批宝藏,何愁大乾不复,何愁梁朝不灭!”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三份藏宝图竟不知散落在何方……诶!”
“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为复国大计思之再三,我们若得到了那批宝藏,就可以直接碾压过去,横推一切!”
“……”
杨宗面色也黯然了一下,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不过很快释然,笑道:
“王先生不要多想,那批宝藏我们找不到,其他人更不可能得到,只要能完成复国的大计,我们辛苦一些又有何妨。”
谷睐
他口中的“王先生”就是王谦。
王谦点头道:“家主所言极是。”
“……”
一段时间过后,又一位仆人走进客厅,朗声禀道:
“梁朝女帝下旨,调集河北道、河南道、山南西道、山南东道驻军入京勤王,各地驻军正快速赶往神都。”
众人听罢,不由拍手赞道:“家主神机妙算,经此一役,我们必能重现大乾的辉煌!”
杨宗笑着捻须,颇为自得,但仍不吩咐出兵,只是吩咐再探再报。
如此过得数个时辰,众骨干预估时间已经差不多,便催促杨宗下令发兵,若再迟上一些,只怕就要便宜了辽国。
杨宗缓缓起身,气定神闲,一脸镇定,扫视着众骨干说道:
“嗯,的确差不多了,山南东道与山南西道的驻军应该已经走远……老夫现在下令,发兵……”
“……”
一语未了,客厅外忽然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人还没进来,便大声喊道:“家主,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杨宗淡定的面色当即就垮了下来,什么大事不妙?此人祸乱军心,他真的想将此人就地处决!
不过,杨宗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待仆从进入客厅,劈头盖脸斥道:“慌什么?什么大事不妙?你且仔细说来。”
其余骨干也对此人怒目而视,眼下一切顺畅,何来的大事不妙?
唯独杨若仙秀眉一蹙,直觉预感不妙,这种感觉,她十分熟悉,就是被苏贤“支配”的那种恐惧与无力感。
以前,苏贤从含嘉仓城地底挖出那数百万石粮食的时候,她就体验过这种感觉。
还有,更早之前,辽军秘密潜入幽州之事,其实也有她在后面推波助澜,但苏贤却奇迹般的将潜入的辽军一一揪了出来。
现在,这种糟糕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仆从大声禀道:“辽军……所有侵入梁朝的辽军,足足数十万,他们全部都在同一时间……撤了!”
“……”
“撤了?”杨宗等人一愣,久久没有回神,撤了是什么意思?
“此话当真?”王谦首先反应过来,沉声问道。
“千真万确,梁朝都传开了,而且,战利品与战俘他们都没要,甚至刚刚打下的太原也直接撤出,然后全部往北退去,彻底撤出了梁朝的国土!”
“这……这不可能!”骨干们难以接受,都不愿相信。
杨若仙眉头又紧蹙了一分,问道:“辽军何故撤退?”
“因为……辽国剧变,浑邪王异军突起,逼迫辽帝禅位,现在浑邪王是新一任的辽帝!”仆从如实禀道。
“这……这不可能!”骨干们彻底凌乱了,局势怎生变化得如此之快?他们完全不能接受。
“辽国为何会发生剧变?”杨若仙又问。
“据说是梁朝的范阳县侯苏贤,与浑邪王勾结,在辽国极北之地挖出一批宝藏,里面有兵器甲胄……”
“……”
噗!
仆从的话还没有说完,杨宗便喷出一口鲜血,手捂心口,仰天栽倒在地,面色极为痛苦,宛若自己身上的肉被人割掉了一般。
“家主!”
客厅中顿时乱成一锅粥。
“果然……是他!”杨若仙呆愣在原地,秀眉紧蹙,心情十分复杂,似乎就连气儿都喘不上。
没错,这就是被苏贤“支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