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威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上午,匠人们就已到位,在苏贤的指点下成功打造出一个巨大的蒸馏器。
下午,苏贤带着言大山等人开始蒸馏,过程十分顺利,经掐头去尾,他们得到人头那么大一小坛烈酒。
酒精味儿直冲脑门,很烈。
消毒所用酒精的度数,一般是七十五度,度数过高不行,过低也不行。
苏贤用指头蘸了一点烈酒,送入口中,品尝过后,认为此酒的度数应该有五六十度,或许更高。
用作消毒已经足够。
“姐夫你果然酿出天下最烈的烈酒了!”
唐淑静小手捏着琼鼻,一脸震惊,酒味儿很冲,她的脑袋已有些晕乎,扑闪着一双明眸,对苏贤进行上下打量。
其实刚开始打造蒸馏器的时候,她就不认为苏贤能够成功,甚至还出言嘲讽。
在她看来酿酒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活儿,苏贤即便再有能耐,难道也懂这个?
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苏贤不仅懂得酿酒,而且还真酿出了天下最烈的烈酒,她方才都被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杨芷兰的表情依旧冷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对世间万物都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她却是距离那坛烈酒最近的人。
酒坛放在桌上,她就在桌旁,上半身微微前倾,探出头去,死死盯着那坛酒。
从她的表面虽看不出什么, 但实际上她心中的震撼不亚于唐淑静。
“芷兰, 别站那么近, 这酒太烈了,你们都是第一次见,吸多了味儿容易醉。”苏贤在旁劝道。
“公子不用担心, 我没事的,我不会醉。”
杨芷兰不肯离开, 并不时侧眸瞥一眼桌旁的言大山, 似乎是怕言大山粗手粗脚, 将这坛烈酒打碎,这可是苏贤的心血啊!
“还说不会醉, 你看你,脸都红了。”
苏贤上前一步,拉着杨芷兰的手就往后退了数步。
杨芷兰无从反抗, 只得退后。
但视线并未从酒坛与言大山身上离开……
言大山现在成了距离酒坛最近的人, 他手中端着一只小瓷碗, 碗中装了一半的“头酒”, 他不停倾斜小碗进行观察。
所谓“头酒”,便是刚开始蒸馏之际流出的酒水, 里面含有甲醇,喝了容易中毒。
苏贤安顿好杨芷兰后,转身看着言大山说道:
“那是头酒, 不能喝的,赶紧拿去倒了!”
“好的!”
言大山答应一声, 端着碗走到另外一边的水沟,准备将头酒倒入里面。
苏贤赶紧取来酒封, 将散发浓烈且刺鼻酒精味儿的酒坛封印,为了不跑味儿, 他又在酒封外面抹了一层泥。
此时,太阳已经往西边坠落。
因蝴蝶谷四周的山峰太高,苏贤他们是欣赏不到那绚烂的晚霞了。
“忙了一天,终于弄完了,先休息一会儿吧,然后再抱着这坛酒去见李神医!”
苏贤隐晦的看了眼杨芷兰。
杨芷兰心下明悟。
昨晚,苏贤曾说,要想办法让李青牛尽全力,今日酿造的烈酒,应该就是苏贤想出的办法了。
杨芷兰心中顿时十分感动,不由抿嘴一笑,向苏贤投去感谢的眼神,说道:“公子,谢谢你今日所作的一切!”
“应该做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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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贤话刚说一半便顿住,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杨芷兰,宛若看到了什么十万年才得一见的稀奇景象般,目瞪口呆。
杨芷兰居然……抿嘴笑了!
尽管笑得很浅很浅,可也是笑容,苏贤记得十分清楚,自两人认识以来,这是第一次看见她笑。
还有她现在的眼神,也与以往冷静到冷淡的眼神大不一样,眸光闪烁,饱含了许多复杂的感情……
苏贤的“格外关注”,瞬间就被杨芷兰觉察。
随即,她的浅笑立即消失, 饱含感情的眼神也消失不见,变回冷淡的模样。
她心跳陡然加剧, 并在心中自省,为什么?为什么忽然间就冒出一个浅笑呢?为何忽然间就将心绪表露在外呢?
很快, 她想明白了。
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消瘦面孔。
因为……她醉了!
刚才吸入太多烈酒的气味儿,稍微有些醉,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她虽不是怂人,但也受到了强烈的影响。
酒这个东西,果然是……好东西!
苏贤见杨芷兰已恢复如初,便没再盯着人家猛看。
他心里明白,若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好奇与期待,大概率会掐灭杨芷兰这细微的变化,最后导致恐惧与拒绝改变!
凡事还是自然一些好。
苏贤装作没事的样子,招呼上言大山与唐淑静,将那台巨大的蒸馏器拆掉,然后将现场打扫干净。
言大山倒完“头酒”回来,放下那只小碗后,苏贤就发现他有些奇怪。
他走路似乎不稳,摇摇晃晃,面色有点难看,似乎正承受着某种痛苦。
“大山你……该不会将那半碗头酒喝了吧?!”苏贤做出猜测,一脸的无语与吃惊。
“没有!”言大山不自然的甩了甩头,一口否定,可是不等他再说什么,体格如此健硕的他竟突兀的仰面栽倒在地!
“大山!”
苏贤等人都被吓了一跳,赶忙奔过去。
苏贤稍微检查一下,哭笑不得:
“还说没有偷喝头酒,我早说过不能喝的,你……诶,贪那个口作甚?”
言大山面色难受,现在又很红,他只是头晕,还没彻底晕过去,但听了苏贤这话,他干脆装晕——
不然真的没脸见人了啊!
“快去请大夫!”苏贤大吼。
“……”
与此同时。
后院,书房。
李青牛正与周威聊天。
“苏小子的酒,酿造得如何了?”李青牛手中握着一卷古旧的医书,一边慢慢看,一边闲聊。
“今天上午,那什么蒸馏器便已打造完成,弟子亲自去看过,没发现什么特别。”
周威手中抱着一本同样古旧的手抄版《黄帝内经》,正艰难的啃着,见李青牛发问,立即抬头,一脸轻松的进行回应:
“据说下午的时候,苏兄便已开始酿酒了,只是……苏兄将弟子赶了出来,说那是机密不让弟子看。”
“机密?”
李青牛嗤笑,将手中的医书往桌上一丢,起身活动筋骨,一脸不屑的说:
“依老夫看来,那苏小子必定是心虚,他根本不懂酿酒,只是在胡闹而已,自然不希望你在旁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