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田匆匆从东京赶到燕京,又一路追到代表团的驻地津门酒店,他和津田驹现任社长津田松密谈,双方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大和田的鼻子堵上卫生纸,指责道:“津田社长,明天参会的狄茂典是前任极地公司总经理,他现在是滨海市纺织协会会长,与极地公司关联不大。你要道歉必须找甘笛社长。”
津田松幸灾乐祸指着大和田的鼻子笑道:“你也得病了吧,对不对?”
“这和我得病没关系……”
津田松阴恻恻抓住他的前襟,恶狠狠说道:“麻生、松本和你联合起来骗人对吧,不要反驳,你们口口声声说有神明,神明会对你下手?掌握规则的人,却被规则害死,那说明规则本身就是骗人的。”
大和田激烈反击:“你的顾虑任何人都有,引荐人制度就是让彼此信任,签订条款你很清楚。如果你按照协议执行,你的哥哥肯定能恢复健康,如果没有的话,钱会退给你。你不相信麻生议员?还是觉得哥哥死亡后,对你更有利呢?”
津田松一怔,没想到一向谦卑的老同学会言辞激烈,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大和田,上下打量,二百万米元一条人命实在是金贵,同室操戈的想法一瞬而过。
他一字一顿说:“别把人想象成你这样低下,津田家会救人,没必要付出尊严。”
“你明显不敬畏,派出一个产业部长道歉没有用,这个不是协议的效果。”
“够了,白纸黑字写得是道歉和赔偿,我都会照做,没说必须让社长本人,你丢光了昭和男儿的脸面。”
津田松扒拉开大和田,推开门冷冷说:“你想给人当狗随便,不要拉上津田家的光辉,得了病就老实在家等死。”
门外的东瀛代表团听到激烈的争吵,在门外纷纷等候,看到津田社长出来,纷纷让开。
代表团团长佐藤一树站在一侧,严肃问:“津田君,到底什么事?”
津田社长微微鞠躬,东洋纺虽然是下游纺织企业,在东京的经营和关系网要比石川县根深蒂固。东洋纺是大型综合企业,并非津田驹这种家族企业能比。
“关于经营方面的一些争论。我下次会注意。”他微微鞠躬,态度自然要端正。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谈判。”他回头看了眼大和田。
大家松口气,主要是国内疾病突变,在代表团抵华后,东京扩散到九州和中部地区,各位社长的家属纷纷中招,国立医院只能保守治疗。
米国更是发病台风中心,各类病症爆发,最后的解决都是衰竭而死。
他望着津门明亮的夜色,天空雾气缭绕,将星空隔绝。工业城市发展的弊端,就是排放问题。
环境问题就是经济问题,之后通过发展能解决。
签订广场协议后的东瀛好像迷失在迷茫雾气的前夜,从风和日丽走向晦暗消沉,阪神地震、地铁事件、富人疾病事件。
多事之秋啊。
“团长,明天谈判的章程?”东丽公司代表询问。
“津门和魔都各一半吧。”
一个月前,党派、利益纠葛、米方要求一股脑地袭来,点名要求他来承担谈判配额任务,甚至没给他选择权,强逼他表态。
普通民众紧张绝望,称自己是绝望,其实他们这群所谓上位者才是真正的绝望,看透这个世界后产生的绝望。
不能完全听从米方的鬼话,小女孩的故事有什么好感动,无非是利益。利用东京做转口贸易,亏他们想得出来,甚至米方都不愿意现身。
目前他的小儿子身染重病,拍皮球的年纪,抽血找血管都困难,更何况要插着维持生命的仪器,他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
旭化成代表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一说话带着恼人的老人气,他随身携带报纸:“佐藤团长,许佳的故事写得挺好哇,怎么没有滨海的份额呢?”
这老头子是派来监视。
佐藤一树冷冷答道:“因为滨海市没有派出企业洽谈,津田社长要求的滨海市极地公司拒绝进行经贸会谈,已经正式通报我方。”
这次经贸会议经过双方不断交换意见和充分沟通,配额的分配基本上在会谈前有框架协议,双方在正式会议上对协议细节进行讨论。
文广泽打开协议文本,看下表,时间走到十点二十二分,中方代表的空座格外刺眼。
他扫过桌牌,狄茂典和刘栋未到场,滨海市纺织协会会长和副会长。甘笛生硬拒绝在前,滨海市狂妄自大到退出会议?
文广泽冷哼一声,无组织无纪律,前任总经理在重要场合迟到,难怪领导们有想法。
他眼神示意秘书看看情况。
柴国光很享受在会议上的座次,被甘笛一顿乱杀,张鹏远灰溜溜回来,被文广泽批评。这次经贸会议有可能增加配额,这种提升竞争力的谈判必须要独享。
他四下观察,狄茂典和刘栋在末席,竟然还没来。文广泽最反感不遵守时间的人,这下有戏看了。
“非常抱歉!”
走廊的一阵喧闹声把会议代表的目光吸引住,柴国光距离门口较近,他快走几步,发现津田社长在鞠躬表示歉意。
表达歉意的对方是匆匆赶到的狄茂典。
他继续道:“津田社长,你弄错了,我已经从极地公司卸任,现在是滨海市纺织协会任职,你要沟通织机延期事项,要么联系田健,或者直接与甘总沟通。”
津田产业部长抬头:“甘总能来吗?”
狄茂典笑着摇头,甘笛的脾气是顺毛驴,被飞鸟张鹏远激化矛盾后,很难有人劝动。
刘栋看对方也是打工人,确实为难,提出建议:“我只能说帮你转达。”
“非常感谢!”
部长回头看向津田社长,威严的表情轻轻点点头,算是勉强认同,后者长出一口气,小碎步跟着社长准备回到谈判会场。
“社长?”突然产业部长疑惑地扶了下眼镜问。
“什么事?”
津田松不悦道,给落后国家的代表鞠躬简直是奇耻大辱,即便是员工代替他也觉得难以抒发内心的郁闷。
“你的鼻子流血了。”
津田松轻轻擦拭,右手上满是鲜血,大脑突然眩晕耳鸣,鼻血滴落到暖白色的地毯上,形成一朵朵血腥的花瓣。
文广泽紧忙跑到跟前,关切问道:“津田社长怎么样?”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抓紧让医疗队进场。”
其他东瀛代表惊悚的起身,仿佛回到被疾病支配的记忆,佐藤一树拦住他们上前探望的动作,这种疾病发病机制根本不清楚,不要贸然行事。
津田松扶助墙壁让自己别晕倒,他现在的状态并非是流鼻血,五脏六腑在翻滚,他的兄长是寒冷抱着暖水袋被烫伤而不自知,他是全身火热想要脱衣服。
他趁着有力气喊道:“文广泽团长,我不需要去医院,也不用医疗团队。请马上把甘笛社长请来,我有急事找他。”
文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