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听说你还捂着股份不肯放，别人想入股你还要挑三拣四，各种考察？这个考察到底有什么标准？”
    雷俊声打电话来的时候，口吻虽然很轻松，但实质上还是在质问。
    他的情况，和陶圣席、伍芬国那边都不一样。
    陶圣席和伍芬国持有的共计3%的“玉兰新传媒娱乐”股份，按照私下的协议，在这一轮融资中，就会被资怀玉全部回购。
    他们这么一进一出，帮资怀玉造势，只是小赚一笔手续费，以及获得资怀玉的一个人情。
    可雷俊声不同。
    他的希声投资，投了1.27亿（实际只投了1.04亿，按照20亿的估值投的；剩余的被资怀玉通过别的渠道返还了），拿下“玉兰新传媒娱乐”5.2%的股份，是不打算这么快撤资的。
    资怀玉给他的承诺，是通过“玉兰新传媒娱乐”带他一起玩，带他赚钱，并且也透露过一部分计划给他。
    所以雷俊声不太明白，现在明明是按照资怀玉的计划在走，可为什么资怀玉自己好像不急一样。
    资怀玉笑道：“‘玉兰新传媒娱乐’本来就不是打算只赚一笔快钱就跑。这家公司虽然也是主打影视娱乐，但和我计划中的任卡史影视部门，应该是一个互补，是互相促进，互通渠道和资源的关系，是要长期经营下去的。”
    雷俊声若有所思，“玉兰新传媒主打短视频？任卡史主打大制作？”
    资怀玉解释：“不仅仅是短视频，还有网剧，广告制作等，总之是各种先锋的、利于网络传播的视频内容，成本低，制作快，内容短、少，但是紧贴实事，或者紧跟潮流，紧跟各种网络上的新梗。像《万万没想到》，灯塔国的《基和皮尔》那种，以及各种有趣的广告，将会是玉兰新传媒的拳头产品。而任卡史则偏向于传统一点的影视制作。”
    雷俊声听了，沉默片刻来消化，差不多明白了资怀玉的意思，“所以你对股东要精挑细选，最好是对方有这方面的渠道，或者制作经验，或者有网络宣传方面的优势，对不对。”
    “对。这一轮融资，我要的不是赚钱，而是找到未来的合作伙伴。”资怀玉语气坚定。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是连自己也骗过去。
    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现在资怀玉也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事业。
    “玉兰新传媒娱乐”是他开疆扩土的武器。
    很多时候，他都会忘记，他的初衷，其实只是按照系统的要求，在10天里赚一个亿而已。
    “那行吧，我能理解，”雷俊声没有含糊，“你把现在有倾向入股的资本告诉我，我来帮你分析，哪些合适。”
    资怀玉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告诉你的。毕竟，你是我最初的合作伙伴啊，要加新人进来，肯定也要得到你的同意。”
    雷俊声笑骂：“少来这一套，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此时，已经是系统规定时间的第九天。
    留给资怀玉去完成股权变更登记的时间，只有一天。
    不过他特地征询过系统，只要别人承诺购买股份，就算暂时资金还没到位，也算他赚到了这笔钱。
    资怀玉打算出售他个人持有的30%的股份，原本注册资金20亿的时候，30%的股份是6亿。
    那么他要赚一个亿，就得把这30%的股份卖到7个亿以上。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现在有不少投资人，对入股“玉兰新传媒娱乐”感兴趣。
    反而是资怀玉需要精挑细选一番。
    经过和雷俊声的讨论，最终他圈定了4位合作伙伴。
    这些合作伙伴基本上是按照2425亿左右的估值，分别购入了几个百分点的股份，总共瓜分了30%的股份，成为“玉兰新传媒娱乐”的股东。
    大家都觉得自己赚了。
    资怀玉是实打实赚了1亿。
    陶圣席和伍芬国拿到了一笔酬金。
    包括雷俊声在内的5位股东，都很高兴加入这个项目，认为这个项目会让他们赚上一笔。
    这就是资本运作的美妙之处，每个人都赚钱了。
    “呼……按时完成任务了。30亿到手……额还没到手，要等到月末结算时才能到手。不过银行账户解冻了，又可以开始浪了。”
    赶在十天的最后期限之前，资怀玉和他们敲定了协议。
    风停了，雨歇了，资怀玉觉得自己又能了。
    可以满世界地去浪了。
    但是在出去浪之前，资怀玉得做一件事：去李玖家吃饭。
    这可是早就约定的事情，资怀玉一推再推。
    尽管李玖很通情达理，对资怀玉的各种借口都表示理解，没有吵吵闹闹。
    她就是安安静静地，甚至连失望的眼神都在努力掩饰，不想让资怀玉觉得她失望。
    这反而让资怀玉更有负疚感。
    如果还往后推，难免会让李玖更加失望。
    而谁舍得让那样一枚萌妹子失望呢？
    “胜利叔，一阵不见，你气色不错嘛。”
    看上去憨厚又狡黠，打扮如老农的李胜利笑得合不拢嘴，“怀玉啊，按理说你来我这就像回自家一样，可你提东西干嘛啊？这必须批评！不像话！”
    李玖在旁边急得跺脚：“爸，快让人进来吧，别人看着呢！”
    李玖家所在的小区，是当年拆迁之后的安置房。
    这个小区都是5层高的楼，李家住一楼。
    时近傍晚，此时许多街坊邻居都在楼前坪里，聊天的，打牌的，遛狗的，带小孩玩耍的……
    许多人都好奇地打量帅气的资怀玉，再看看他开来的一望就价值不菲的兰博基尼，一些人脸上带着姨母笑，一些人则嫉妒得眼红。
    资怀玉态度摆得很正，笑道：“胜利叔，初次登门，我这也是一点晚辈的心意，没必要把我挡在门外吧？有什么话，关起门来，我们自家再说。”
    李胜利笑得很贼，“那我就先给你留点面子，等进去再批评你。”
    这一家子进去后，旁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都有些失望。
    有和李家关系密切的，既有些羡慕，也有些欣慰地聊着，“那个怕是老李的女婿崽吧？看着很精神，也有钱，开的那辆车，带劲。”
    “我女儿要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我不要彩礼，还倒贴他一套房。”
    “你女儿，别怪我说话直，你女儿有玖玖那么漂亮么。”
    “玖玖是怎么减肥的，真邪性，就两三个月功夫吧，减了六七十斤下去。”
    “网上不是说有什么生，生铜减肥法么，一个月可以减二三十斤，但是听说副作用也很严重。要我说，可别为了漂亮，影响身体。”
    “是生酮。得了吧，身体还可以慢慢调养。不漂亮的话，去哪里找这么好的男朋友？”
    “……说得也是。我回去也让我女儿减肥去。”
    资怀玉来到李胜利家中，稍稍打量了一下，就收回目光。
    这栋楼看上去有点旧了，但李胜利家的装修看上去还很新，绝对不到两年。
    算不上特别豪华吧，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仔细看，家具、电器，都是很讲究的。
    “爱华，去烧水泡茶。怀玉，坐，别跟我客气。”李胜利吼了一声。
    李玖的母亲，吴爱华，是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妇女，个子很高大，手脚也粗大，一脸健康的红。
    她不满地说：“要烧水你自己烧去，我要陪小伙子说说话。”
    对老伴凶完，面对资怀玉，她又是另一幅面孔，笑容可掬，温和又热情，握住资怀玉的手，“怀玉啊，我听玖玖提起你好多次了，怎么今天才来啊。来让阿姨好好瞧瞧！”
    看了几眼后她更是笑眯眯的，“真是个漂亮的伢子，阿姨一看到你就心情好。听玖玖说，你是自己开公司的？现在主营什么？以后打算留在临海发展么？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跟阿姨好好说说。”
    这种“丈母娘见女婿”的架势，让资怀玉大感吃不消，但又不能落荒而逃。
    李玖在旁边扭扭捏捏，有些不安，几次想要插话，又别她母亲瞪了回去。
    资怀玉心里充满怀疑。
    李玖真是这家亲生的吗？
    确定不是抱来的？
    吴爱华生得五大三粗，五官还算好看，但也偏粗犷风。
    李胜利就是个憨厚老农的形象，说不上哪里好看。
    这两个人偏偏生出一个千娇百媚的李玖。
    这是典型的，变异超过了遗传。
    了解了资怀玉家里的情况之后，吴爱华大感满意，笑眯眯地说：“你父亲不在了？母亲在老家不愿出来？那没事，以后你如果和玖玖结婚、生小孩了，我可以帮你带嘛。我带孩子很里手的！”
    这时李胜利已经烧了水，摆出了功夫茶具，招呼道：“怀玉，过来和我喝茶，我们聊聊。爱华你做事去，你不做事我们吃什么呀？”
    吴爱华瞪他一眼：“你自己做事不行吗，我也想和怀玉聊聊。”
    这就看出家里谁的地位高了。
    很显然，李胜利灰溜溜地不敢再开口。
    不过吴爱华也不是一味逞强逞能，和资怀玉聊了几句后，还是起身去洗菜准备做饭，把资怀玉让给李胜利。
    至于可怜的李玖？
    她没有人权的。
    尽管她对资怀玉很是想念，只想拉着资怀玉去她的房间，和资怀玉一诉衷肠。
    但吴爱华和李胜利却先后霸占着资怀玉，不肯让给她。
    她除了可怜兮兮地在旁边站着，也不能做什么了。
    吴爱华的手艺应该不错，很快就从厨房飘来诱人的香味。
    李胜利慢悠悠地泡着功夫茶，和资怀玉边喝边聊。
    一开始聊了几句新宇星的事，后来他发现不仅仅是他对新宇星不感兴趣，资怀玉也不感兴趣，就很快转了话题。
    看似很随意地聊了些过去的战争年代，聊了些他早年创业失败的经历，又转头去聊了些公司的人事，很快又转移话题聊起在网上看到的一些热议话题。
    资怀玉心知肚明，这是李胜利在考察自己，试图通过这些话题，来分析、考察自己的心性。
    李胜利以前很少来公司，资怀玉对他了解不多。
    现在才发现，老农一样的李胜利，其实胸中有丘壑。
    虽然他没读过多少书，仅仅是中专文化（其实那个年代的中专生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却是个有智慧的人。
    他的经历，普普通通，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国企当干部，因为嫌挣得少，90年代初就辞职去经商。
    不过他不算什么很有天赋的商人，赚了点钱，但是并不多。
    后来新宇星等公司建立，按照惯例，要有个原来的当地村民进公司当管理层，李胜利因为自己的那些经历，被村民认为是有能力、有经验的人，于是就被推举去了。
    不仅仅是新宇星，还有附近的好几家公司，李胜利都在里面出任副总，持有股份。
    一部分股份是代全体村民持有，算是集体的；还有就是公司初建的时候，他用自己的私人存款投了一部分，持有一点股份。
    所以说，李胜利或许能力不算强，但眼光还不错，他的这种做法，让李家现在每年光是吃分红就足够过上了富裕生活。
    李玖在旁边听着打呵欠，估计有些话题她听过不下十次了。
    生活富足之后，李胜利最大的担心，就在他的闺女。
    且不管别人是怎么看怎么想的——对他来说，李玖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理应有个好归宿。
    “而且她温柔又善良，哪个男人娶了她，都要享一辈子福的。”李胜利叹息着。
    李玖脸一红，在旁边安安静静地没有插嘴。
    资怀玉笑道：“是啊，她是个很懂得体谅人，很会照顾人的女孩子。和她相处很舒服。”
    “就是啊！这么好的女孩子，竟然没人追她。都24岁了还没谈过男朋友，哎，我这心里急啊。”
    李玖终于忍不住了，“爸，现在很多人都30多岁才结婚呢。”
    李胜利瞪她一眼，“男人奔事业可以晚点结婚，女人怎么能晚呢？晚了生小孩都困难，而且年轻的时候生孩子恢复快，年纪大了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孩子的体质也容易出问题。”
    一句话让李玖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