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吧里很安静，刘雨潇捧着一本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虽然目光停留在书页上，但心思却压根没在书上。
    而沈望更直接，连书都没拿，就那么坐着低头玩手机，脑海里不停闪过那串绿松石手链。
    刘雨潇难道一直戴着这玩意儿？
    也不对啊，高中的时候也没见过啊？
    关键她为什么要戴着？
    喜欢自己？
    这不扯犊子呢吗？
    要是按照沈望以前的性格，这些问题他肯定会烂在肚子里。
    不过现在嘛……
    “手链，是我送你的那串吗？”
    沈望放下手机，眼神里没有太多复杂的感情，好像只是想搞清楚一个普通的疑问。
    来了！
    刘雨潇慢慢抬头，目光触及到沈望的一刹那又赶紧挪开。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好了回答。
    “是那一串……”
    “啊，你别误会啊！”
    刘雨潇红着脸，嗫嚅道：“我一开始只是觉得挺好看的，但后来戴着戴着慢慢就习惯了，所以……”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她又像是开玩笑一样笑道：“我跟它现在都有感情了。”
    “有一次我不小心把绳子弄断了，上面的石头洒的到处都是，可是我找了好久还是丢了几块，当时我还伤心了好几天呢。”
    “哈哈，我是不是挺傻的？”
    以退为进，还特意强调“别误会”。
    刘雨潇这手不得不说玩的不错，一看就是老绿茶了。
    她很清楚沈望现在“事业有成”，如果自己一上来就倒贴，那大概率是会失败的。
    即便沈望答应了，估计也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肯定不会为自己“付出”太多。
    这远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否则前几天她也就不会拒绝方德保了。
    所以她现在首先要让沈望找回高中时的感觉，然后再一步步攻略。
    相比别的女生刘雨潇有天然的先发优势和感情基础，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急。
    钓凯子是一门大学问，要是三言两语就能搞定，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绿茶和接盘侠了。
    而目前从沈望的表情来看，刘雨潇自觉这第一波攻势还是挺成功的。
    ……
    沈望现在心里的确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痒痒的。
    这种感觉最近出现过好几次。
    最早在柔里水乡，林晓草把拉面里的牛肉夹给自己的时候出现过。
    然后就是被警车拉去派出所那次，隔着车窗跟朱瑶擦肩而过时也有过。
    最近一次……应该是米璟扑到自己身上说出那句“给我”的时候了。
    看着对面今天只画了淡妆，扎了一个长马尾的刘雨潇，沈望突然有点重回高中的错觉。
    “咳……”
    他第一次表现出尴尬的神色，摸了摸鼻尖。
    “这手链我还以为你早就扔了呢。”
    “怎么会呢……”
    刘雨潇低头又抬头：“这可是女娲补天用的石头呀，我可舍不得~”
    “行吧……”
    沈望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场面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还是刘雨潇先打破了安静。
    她知道手链的话题说到这已经基本发挥完作用了，再继续暧昧下去保不准会适得其反，所以便正式展开了第二波攻势。
    “沈望，有些事我或许不该问你，但我实在忍不住……”
    “……你问。”
    沈望心脏猛地急跳几下，以为刘雨潇是要问什么“你还喜不喜欢我”之类的问题。
    不过并不是。
    “那我就问啦。”
    刘雨潇轻轻把书合上，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卖掉《诡秘之地》的版权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我这两年兼职打工也攒下了一些钱，不多……但几万块还是有的……你先拿去用吧，反正我平时也不用的。”
    刘雨潇一脸真诚，似乎是真的在担心沈望。
    不过她料定沈望肯定不会要这些钱。
    毕竟方德保之前都表示过可以私人借几十万给沈望，当时沈望都没答应，那眼下就更没理由要她的几万块。
    所以她这么说只是表达一种“我很关心你且愿意为你付出”的态度而已。
    再退一步讲，即便沈望真要，那刘雨潇也打定主意会给。
    这个“投资”的风险并不大，只要将来能成功榜上沈望，那一切就都值得。
    反正几万块她还是真能拿出来的。
    当然，至于是不是兼职打工挣来的……从某种角度来讲，她也的确为这些钱付出了一定的“劳动”。
    ……
    刘雨潇这边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沈望却是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一时间还真有点感动。
    不过正如刘雨潇所料，这钱他肯定不会要。
    这倒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单纯的因为要来也没用。
    “我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平静了下心情，沈望又拿出跟方德保的那套说辞。
    “就是最近看好一个新项目，资金缺口比较大，又比较急，所以才会想着把版权卖掉。”
    刘雨潇吐吐舌头，有点可爱的小声嘀咕道：“什么项目啊，要这么多钱……”
    “哈哈，房地产。”
    沈望随口开了个玩笑，心想买房子也算是房地产投资了。
    刘雨潇当然不信，不过也清楚沈望不愿意跟自己多说。
    她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轻轻拍了拍胸脯，作松气状。
    “我也不懂，反正只要你没事就好……”
    之后的一个小时，刘雨潇并没再说一些暧昧的话，而是真像个老同学一样跟沈望回忆起了高中生活。
    俩人嘻嘻哈哈聊了很多，谈到了高中时的班主任，谈到了朱瑶齐明凯，谈到了他们现在还偶有联系的几个同学……
    轻松的氛围下时间过得很快，从书吧出来，俩人又一起吃了顿午饭，直到方德保给沈望打电话说合同已经出来了这才准备回书山工作室。
    路上沈望提前要了份电子版的合同发给了沈楠，等俩人再次回到方德保办公室的时候，沈楠那边也给了信儿——可以签。
    “方哥，没问题了，签合同吧！”
    相比于上午，此时沈望的心情明显要好上不少。
    这些方德保都看在眼里，不过却没点破。
    合同很快签好，方德保再次表态一定在一周内为沈望筹措到尽可能多的资金。
    沈望当然也是一番客套，然后就准备告辞。
    方德保和刘雨潇把他一直送到出租车上，有点秃顶的司机一踩油门，车子很快汇入到车流之中。
    隔着车窗看着依旧站在路边望向这边的刘雨潇，沈望又一次想起了齐明凯说的那句“里外都婊”。
    一天的接触下来，刘雨潇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难道是齐明凯判断错了？
    还是说自己“品茶”能力太弱？
    沈望心中有点拿捏不准，而手机也在此时响了一下。
    果然是刘雨潇。
    信息不长，只有八个字。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