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山天文台的卍字会教徒已经撤空,全部集中到了最上方的折山大教堂,这里只有魔气腐蚀的建筑本身。
陆澄选定的插旗点,在天文台那台灵光望远镜的位置,他必须从建筑外的庭院进入建筑内安置猫桩。
枝枝丫丫的红珊瑚爬满了建筑的外墙和内部的房间与通道。里面变得像人类黏糊的肠道内壁,从通道的墙面也钻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小手那样的珊瑚,它们不断分形,前前后后抓向陆澄、白晔与黑猫。
陆澄用飞将军,白晔用拔都匕首和犀角短刀前突后挡。
这一番拔都匕首无法吸收珊瑚枝丫的魔气,它们不是被熏染的竹林,就是魔本身。
在大半年前的咖啡馆太岁殿,陆澄领教过这些珊瑚——它们是从蛸神肉片增殖的细胞,曾经黄猫太岁的百猫仪仗队就被这些珊瑚侵入后腐蚀得全身都是眼球。为免众猫灵沦为蛸神没有心智的永久奴仆,陆澄只好忍痛一并将之全被烧化。
现在如果被这些珊瑚扎入血肉,陆澄和黑猫也免不了落入同样下场。
但占满珊瑚的通道太窄太小,再灵敏的游侠和猫也没有空间腾挪,躲不了这些小手。
一只珊瑚小手冷不丁摸向白晔的后脖子,珊瑚小手分形叉开,变得像针头一样细。
她来不及闪,陆澄忙伸过一只手掌替她挡了一下,珊瑚针头像蚊子那样叮了陆澄一下。
丝丝魔气注入陆澄体内。
陆澄打了一个冷战,然后体内的血液猛地沸腾起来。
他的脸一下烧红,扎在他身上的珊瑚小手则立刻从血红变得如同裹尸布般苍白。
——是与陆澄融合的白帝舍利受到了刺激。
这点规模的魔气还不够腐蚀陆澄,白帝舍利像人体白细胞那样吞噬起珊瑚的魔气,转化为自身的营养。
眨眼,与陆澄连着的满墙珊瑚网全部变得死白枯槁,失去了活性。陆澄把拦在前方的一墙死珊瑚扯下来。
——他想起来,自己就曾经用白帝舍利之血中和过蛸眷者朱瑞人失控的魔血。
“先退出去,我用雷锥开墙洞。”
陆澄的白帝舍利位格高于蛸神的肉片,但是敌人的老巢肉片增殖的实在太多,凭他一人之躯的白帝舍利无法中和一整座天文台的珊瑚。
他取出速冻枪扣下扳机,把从通道死珊瑚后翻出,重新增殖的新珊瑚冻结一片。
深入未久,惊魂犹悸的白晔重新和陆澄飞纵出建筑外。
陆澄转到另一堵西向外墙,墙上同样长满枝枝丫丫的珊瑚,墙后对应是天文台灵光望远镜的位置。
他拔出c级雷锥——这把雷锥在打死一个五米蛸眷者之后已经冷却完毕——扣下扳机。
“嗞!”
这个承重墙被赝品雷锥的紫电轰出一个容一人进入的洞口,覆盖墙面的珊瑚也一下全部烧尽。
天文台有些微微摇晃。
陆澄和白晔急钻进去,墙洞两边的珊瑚枝丫顺着墙洞追进来。回手陆澄又是一发速冻枪,把洞口暂且冰封。
现在陆澄和白晔距离那个观察室只有一堵室内墙,这里倒还没有爬上珊瑚。
陆澄的拳头往这堵室内墙就是一轰,墙没有动——也是结实的混凝土嘛,不是虎掌可以拍裂的。
白晔噗呲笑了一声。
“你心情还不错呀。”陆澄揉了揉自己打肿的拳头。
“你又不是没其他进去的手段。”她道。
陆澄这就把一张易安提供的c级千泉“茅山穿墙符”佩在身上。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三茅真君急急如律令,开!”
他仿佛听到了吱吱鼠声、喳喳雀声的叫声从墙壁里隐约传出。
陆澄的手这次小心翼翼碰上着面混凝土墙,他的手臂这一番仿佛穿过一张帘子,透到了墙头的那一侧。
那一头,就好像墙上长出了一条手那样古怪。
然后,陆澄半个身子、整个人逐渐出现在墙的对过,正是灵光望远镜所在的观测室。
黑猫太平也化成陆澄的臂套,相当于陆澄衣服的一部分,蹭了进来。
——卍字会仍然没有卸走这件灵光物。大概他们觉得几日之后卍字会就是幻海的主人,何必多此一举。
那么,这场战役结束之后,陆澄就要把望远镜不客气地收入自己囊中了——现在他的三成猫眷之眼直接看破不可度量物,确认这也是一件b级品。
白晔也学黑猫,像影子那样脚碰脚,紧贴着佩符的陆澄也想蹭进观测室。
但是她可没有和陆澄结合一体,额头刚触上墙,就感觉到了坚固的实体,没有占着陆澄的便宜。
幸亏陆澄消失在墙那边之前,另一手也留了外边白晔一张穿墙符。
她只好老实依陆澄之法念咒,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三茅真君急急如律令,开!”
随后她的血肉之躯如幽灵过墙,出现在观测室中。
白晔把猫桩插入陆澄指定的位置,第六个插旗点占据。
——顿时,幻海公陆澄的感知里,仿佛出现了一条从山脚蜿蜒到山顶的长蛇,爬在山神的脊柱上,钉下了六个透骨钉。
只差最后一个透骨钉,陆澄和沙娜就回到同一起跑线了。
天文台不再有新的魔气补充,但是既有的魔珊瑚自成一体不受影响,它们仍然爬满了建筑,只是暂时无法侵入观测室。
陆澄就要去面对最后大教堂的米海尔,只能留白晔一人在死地守住观测室的猫桩。
他把冷却中的c级雷锥和速冻枪都交给白晔自守。
“等我十分钟,就回来。十分钟后,你自己脚底抹油好了。”
另外,陆澄又把一张c级穿墙符也给白晔。这次行动,易安制作了五张佩身穿墙符,每张效果持续十分钟。三张穿墙符或者分配,或者使用中。陆澄还有二张随身。
“我有‘亡命c’,两把能量枪和穿墙符够了。
——那我也把幽灵骰子借给你。”
这是他妈妈的遗物,陆澄没问白晔要回来已经是客气的了——她怎么好意思说是自己借陆澄!
但也不知为何,望着白晔厚颜无耻、恬然自得的神情,陆澄忽然心中一软,想到了他逝去的母亲同样面善心黑的音容笑貌。
他没有再计较,骰子他就放弃继承要求了,就当是对拿走白晔到手的猛虎卣的补偿吧。
陆澄便发动了“鉴宝b·唱衣”,作为幽灵骰子的推销员,也可以短暂使用游侠的这个专属道具——仅限本轮昼夜使用三次幽灵骰子。
但陆澄没有赌技,摇点能否随他心意,就看老天,还有他母亲在天之灵的护佑了。
“保重。”陆澄向白晔道。
他原路穿墙返回,魔珊瑚已经打破了速冻枪制造的冰墙涌进来。
这回陆澄咬破自己的手指,白帝舍利之血如同桃花星星点点喷洒在魔珊瑚之上。
陆澄推开当即白垩化的珊瑚出去,又幻化出太岁戏服,一振靠旗,一个呼吸上升到了折山大教堂。
火烧般的魔珊瑚把大教堂自下而上完全笼罩,珊瑚亭亭如盖,陆澄完全没有进入的缝隙。
这种规模的珊瑚可不是他洒几滴血就能破解的。
“嗞!”
他的b级真雷锥冷却完毕,这就向着火烧珊瑚林划过一道长虹般的紫电。
亭亭如盖的珊瑚裂开,但大教堂的尖顶丝毫未动,当初破坏报喜堂阵地的手段不灵光了。
陆澄只看到了大教堂为他敞开的大门,里面络绎不绝传出赞美诗歌声。
十分钟之内,他没有重炮般的火力了,要凭着队友一路交付的技艺和装备,硬闯大主教米海尔的审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