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晟的耳朵尖尖不知什么时候红了来,可他却没有低下头,反而接近贪婪的看着那个身影。
这是只在他梦出现的身影。
两人之的波澜汹涌,在外人眼只是个简单的对视。
而后苏晟便自然而然地跳下了马,动作行云流水的仿佛身上的伤不存在一般。
“母后!!”
二宝是最先冲出去的那一个,他站在自家娘亲的面前,焦急的打量着,直到察觉到徐丽人并没有受什么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母后,父皇呢?”
“你父皇在里面呢,刚刚睡着。”
徐丽人看向了他们带来的那些士兵,还有站在最前面的苏晟,笑了笑。
“辛苦大将军和诸位了,我这就去把陛下叫来。”
她拍了拍二宝的手,一溜烟的钻进了竹屋。
刚想要走过来的苏晟动作一顿,他挥了挥手,让其他的士兵先去排查周边了。
他们的动作太大,实在瞒不过有心之人。
二宝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如今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自然任由着娘亲把父皇给叫来。
苏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旁边,二宝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副淡然的模样,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一在门口等着了。
也没什么行李要拿,前后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徐丽人扶着大猪蹄子走了出来。
瞧着大猪蹄子有些苍白的脸色,二宝连忙扶上了另一边。
“父皇,您没事吧?”
顾治笑着拍了拍二宝的手,看像了似乎在发呆的苏晟。
苏晟利落的单膝跪地,抱拳俯首。
“臣见过陛下,见过……娘娘,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他低下了头,面容有些僵硬,脑子里全都是两人双手相握的身影。
徐丽人看着他,微微有些出神。
曾经的少女已经从一国之母变成了太后娘娘,鲜衣怒马少年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许诺过见帝不跪的誓言犹在耳边。
如今确实没人能让徐丽人再拜了,再次见面,竟是他拜她了吗?
“苏爱卿何出此言,来吧,救驾之功,朕该好好奖赏才是!说来……咱们俩近年来的见面,都是你来救驾!”
顾治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苏晟扯开嘴角笑了笑,虽然没有多开心,却也并不勉强的程度。
然后他再也笑不下去了,连忙低下头来恭敬的道。
“城有大夫,还请陛下和娘娘尽快移驾,让大夫好好检查才是!”
二宝连忙道,“是呢,父皇,也不知道您伤的究竟怎么样,也该叫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看一看!哥也在外面找您,咱们都特别担心……”
顾治很有耐心的笑了笑,看着二宝,眼闪过了一抹暖意,经过这么一番追逐,如今放松了下来更觉得疲惫,点了点头,往苏晟安排的马车哪里走去。
“对了,封城,抓住四皇子及其余孽,听候发落。”
他利落地吩咐了几句,苏晟也恭敬的点头应下,并不为内容而感到惊讶。
两人相互搀扶着向马车走去。
徐丽人出来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如今也低下头走在大猪蹄子身边,形影不离,肉眼可见的依赖。
顾治似乎是扯到了伤口,徐丽人微微地皱了眉头,小声的安抚着。
“很痛吗?”
“不痛,有你在身边,怎么都不痛了……”
“……这么多人呢,正经一点!”
苏晟心一痛,知道这种情绪不应该有,可心泛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却怎么都止不住。
突然间,从左肩传来的、那个本来可以轻易压制住的疼痛,突然变得难以忍受了来。
大概是他的脸色太差了,二宝走到了苏晟的面前,递上去了一块帕子。
“将军,伤口又痛了吗?你流汗了!”
苏晟敛下了眼眸,结果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借着遮掩闭上了眼睛,白色的帕子从眼睛上擦过,带走了点点泪珠。
“我不配想了吗?”
二宝一顿,“顾安有一个请求,还请将军应允!”
他掏出了几经转手的玉佩,递到了苏晟的面前。
“将军是顶天立地的英雄,顾安很是佩服,也很崇拜,可有句话却不得不说,还请将军……离娘亲远一点。”
他微微一顿,嘲讽的笑了笑。
“就当是我自私,娘亲虽已是太后,这一生过得却不像旁人以为的那般容易,咱们…让她过些安稳日子,好吗?”
君王之爱,他写了那么多的话本子,也不敢在书奢求。
二宝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佩,眼闪过了一丝阴霾。
用对方的诺言逼迫,这大概是他这半辈子,做过最无耻的事情了。
“算我求您……”
“……好。”
苏晟的声音沙哑,像80岁的老人般满是纳然,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配了……我答应。”
不想,不念,不听!
徐丽人不喜欢藕断丝连,他也该识趣一些。
他看向了玉佩。
这枚玉佩是个联系,苏晟本想着,总有一天,丽人或是她的孩子会来找他,他们之间尽管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皇宫的厚厚的城墙,却也并不是毫无联系的。
他不敢打听徐丽人的消息,不敢表现出对她一丝一毫的关注。
却在给出这块玉佩的时候想着,丽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自己。
他们或许能再说几句话,或是听着她的孩子讲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应当也是幸福的……
玉佩是他对于过往的救赎,是可笑的渴望。
他自以为藏得很好,可这块玉佩的存在,便是原罪!
他高估了自己,苏晟在徐丽人面前,向来不会掩饰,而这份毫不掩饰,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灾难。
“我曾说过,只要拿着这枚玉佩到我面前,万死不辞!”
再次说出口的语句已经连贯了许多,苏晟敛下了眼眸,把玉佩接了过来,小心的放在怀里。
曾经的那么多年,他们虽隔着千山万水,苏晟的心里却都住着一个人,他知道不好,却克制不住的依赖美好。
从今天,他会试着切割美好。
不念,不想,不听!
一辈子这么长,想要忘记一个人,有无数种方法。
怎么说他们也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对方还是那么的清醒,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掉份,也该配得上那段美好。
也该……放手了!
他拿回了玉佩。
他弄丢了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