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回梁世杰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杨浩和赵佶提及,赵佶也就同意了,下旨郭药师带兵北上,改郭药师景州安抚使为析津府安抚使,常胜军节度使不变,加兵部侍郎衔。
这是明摆着的升官了,这个兵部侍郎官衔虽然不是实质上的进入朝堂,但这代表着郭药师只要再回京城的时候,那就是要入朝的了。
总算是有了回报,郭药师自然是欣喜的,只是没能留在京城这花花世界还是有点遗憾的,不过无所谓,杨浩亲自过来提点,他是明白这其中的意味的。
梁世杰是不是该回京城?这就成了一个问题了。
说起这个问题,杨浩负手而立吟起诗来:“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梁世杰或许没什么太过分的恶绩,但是他是蔡京的女婿,而且是很得蔡京欢心的女婿,这一点,杨浩就不的不提防,斩草不除根,永远是政权斗争中的大忌。
郭药师只略微一琢磨就明白了:“恩师放心,药师知道该怎么做的。”
“嗯,这一次北上,要提防前金的那些人,等到你再回京之时,为师必定保你在这朝堂之上拥有一席之地。”
这也算是一种许诺吧,最起码到现在为止,这郭药师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就这么点需求还是要满足的。
郭药师的常胜军即刻启程北上,不只是他走了,刚刚回来的卢俊义再次踏上了征程。
蔡京死了,对蔡京一党的清理工作也开始了,该发配的发配,该砍头的砍头,大宋的律法对于文人是宽松的,基本都是以发配为主。
蔡翛蔡鞗等一众蔡家人是活下来了,却也不会安稳的活下去,杨浩和赵构一商议,定下的是发配琼州,赵佶没有阻止。
一代权臣的时代,终将落幕,最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地步。
蔡家人被发配离开的那日,时迁就带着人跟了上去……
但从对蔡京的承诺来说,杨浩做到了,不光是蔡鞗活着呢,蔡翛也活着呢,但是其他的事,我杨浩是不知道的,琼州高山路远的,这一路上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关我屁事。
其他那些琐碎的事情,自然有他人去做,汴京城里尘埃落定,千金一笑楼也重新开业了,于是乎是歌照唱舞照跳,这汴京城永远不会因为少了谁就不再繁华,汴京城还是那个汴京城,只是有些地方却是物是人非了罢了。
郑居中想要代表清流和杨浩瓜分利益,却又不想出面,但是杨浩却不给他这个藏头露尾的机会,直接就将请帖送上了门,想谈吗?可以,来千金一笑楼找我,本国公就在这里等着的。
杨浩成了镇国公,这千金一笑楼也是水涨船高,再次开业那叫一个火爆,谁都想在这里要是能出个头,和这如日中天的镇国公拉上关系,那可就发了啊。
而且能来这里的,依旧还是那些汴京城的显贵豪族,这一次事件中,那杨浩最好的两个合作后半,崔氏和谢氏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大家也不是不知道,嘿,就杨国公那个操行,要是不秋后算账那真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喽。
有人要倒霉,自然就有人要交好运的,世界在这一点上是公平的,不会让所有人都倒霉,也不会让所有人都有好运的。
吴用汇报了谢氏的动静,果不其然,谢渊在谢子瑜的安排下,屡屡找了过来,都被吴用挡住了,谢渊以为用一些利益的交换就可以从新换来杨浩的信任,可惜了,已经晚了。
“建康府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吴用点头:“已经和谢敦林接触过了,这人虽然看似憨厚,却也不是一点心思没有的。”
“几成把握?”
“七成,国公爷,卑职不敢说死了。”
“七成已经不错了,继续吧。”
吴用点头正要离开,杨浩突然招手低声说道:“苏苑已经扎根西夏了,官家那里我也请示过,打算设立西夏行省,统管西夏诸事,这个重担是要交给苏苑了,现如今卢俊义也跟着去了析津府,等建康府事了,吴用你便坐镇建康府吧,这江南诸事,本国公就拜托给你了。”
听了这话,吴用一惊,这是要外放了,其实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开始身居要位了,吴用没想法吗?也是有的,不过在金风细雨楼,他一样是朝廷官员,这是没多少人知道罢了。
但这一次,他清楚的知道,这是镇国公真正的布局天下的开始了。
“卑职谢国公知遇之恩。”
“呵呵,去吧,代我去看看宋江,着他好生将养,等到身体好一些了,还要许以他重任的,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执宰大人也就该到了。”
“卑职这就去办。”
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了吧,杨浩知道,这些人跟着自己都是有诉求的,难不成真的把人都拢在身边不放出去吗?
人走了,房间里也就安静了下来,杨浩就是在等郑居中,不管你来不来,只是今晚而已,来了,就仔细的谈一谈,不来,那就算了,别想着从我这里分走任何的东西。
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事情总是有人在做,而且历朝历代都有很多这样的人,不是说郑居中这样的人德行有亏,要说起来人家德行还是不错的,但是说到底,做人要真实一点,追求风骨,追求德行,就别入朝,入了朝堂,不污都不行。
而在杨浩看来,体制的变革是势在必行的,是必不可少的,不要说大宋是亡于谁之手,不是某一个人导致了大宋的灭亡的,而是一群人,包括这该死的臃肿的朝堂,从上到下,都是有责任的,只可惜,老赵家和所谓的北宋六贼首当其冲的成了背锅侠而已。
这就像是明末一样,那些争权夺利,只知道自家利益的士人们才不会说自己有错的。
门开,不是郑居中,李师师带着一股子香风进来,柔声说道:“相公,可要妾身给您温酒?”
这是个尤物,是个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女人,她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偏偏又让你觉得不是那么的低贱,杨浩也知道,征西夏离家日久,回来又是忙的脚打后脑勺的,也得亏柴思若是有身孕在身,李清照方百花又不是那种索求无度的,要不然自己……
男人啊,别管多大年纪,有的时候累到极致是会力不从心的,懂得都懂,别说什么老子金枪不倒夜夜坚挺的话,要是不嗑药,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吹嘘罢了。
女人啊,说到底还不是想要个孩子,当然,制造过程也是要享受的,缺乏愉悦度的制造过程,那成品也不会是很好的。
那直勾勾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杨浩笑了笑,拉着李师师的素手说道:“我猜测那郑大人也快到了,你就准备几个淡雅的菜式着人送来便是,不要让他人进来,今晚回去,宿在你房里。”
果然,有了最重要的这句话,李师师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
到是猜的准,郑居中来了,一身极其素雅的便装,满面的愁容,见到杨浩,就没好气的说道:“老夫的一世英名啊,看来非是要毁在你手里了。”
两人的交集要从最早的算学课上开始的,郑居中不是个门户偏见很深的人,虽然一开始不喜欢杨浩,但对杨浩的算学造诣还是佩服的,从他上了执宰之位之后,虽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接触,却是天天都要面对,谁让这货如此的不省心呢。
杨浩笑了:“呵呵,怎么来我这里吃个便饭就是毁了英名了吗?郑相过虑了吧。”
看了看已经摆上的几样清淡的小菜,郑居中还是很满意的,叹了口气:“唉,不得不说,还是你这里的酒好喝,够烈,喝起来够爽快。”
“郑相请。”杨浩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酒啊,要说起来,真的喝起来,还是求的是那晕晕乎乎的劲头,喝的不晕,还喝个什么劲儿。”
“哈哈,你说的到是在理。”
这是个洒脱的人,不会因为一件事一直愁下去,既然已经不能避免,那就要去接受,这是一个执宰该有的胸怀。
不会直接进入主题,先是三杯酒下肚,品了品这千金一笑楼精美的菜肴,郑居中这才开口:“想想这些时日,老夫着实有些唏嘘啊。”
“呵呵,郑相,事已至此,唏嘘什么的也就没必要了,咱们还是要往后看不是吗。”
“说的是啊,你的想法,龟山和老夫说起过,其实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朝堂的现状吗?”
杨浩撇嘴:“看出来又如何,没人去做,只会越来越是糜烂下去,郑相难道也想看着这样下去吗?”
郑居中摇头:“不是没人去做,而是无人敢做。”
这是一个事实,杨浩也能想的明白,大宋朝朝堂的臃肿糜烂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想要改变,那就是要动大多数人的利益,只要你做,就会遭遇到很多人的疯狂反扑,没有人愿意去冒这个险,更何况,大多数人都是既得利益者,谁会去掘了自己的路呢?
“蔡京一党覆灭了,郑氏被连根拔起,朝堂上空了很多,郑相觉得这不会是个机会吗?”
郑居中听了这话,陷入了沉默,迟疑了片刻才正色说道:“这是在冒险。”
杨浩知道,想要郑居中同意自己的想法很难,因为这种改变大体制的事情涉及的太多,也确实正如郑居中所说,这就是在冒险。
“不错,本国公就是要冒险,不过本国公觉得这样的冒险值得尝试,这是用我大宋的国运来做赌注的冒险。”
“郑相,朝堂是个什么样子,恐怕你比我还了解,今日你高居百官之首,难道说只想明哲保身吗?读了圣贤书,难道只是想着自己的名声,自己的风骨吗?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郑相,是自身的声名重要,还是大宋的国祚重要?”
如果换了是冯熙载坐在对面,杨浩如此说话,估计是已经打起来了,但郑居中不会,他是中庸的,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也是用心的,不是余深,也不是王黼。
见郑居中面色沉静下来,似乎在低头沉思,杨浩继续说道:“我杨浩此生无他愿,还是张载先生的那四句话,也觉得郑相也应该想想。”
“自然,如果郑相觉得可行,这件事由我来做,不会和郑相有任何的牵连。”
提起张载的横渠四句的时候,郑居中眼神一闪,随后抬起头来:“老夫会怕牵连?你杨浩都能做的事,老夫会怕?只是这些事却不是急于一时的……”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要循序渐进的对吗?”
这一刻,杨浩笑了,终于觉得自己有些说动郑居中了,郑居中点了点头:“不错,自当是循序渐进,这朝堂是之上,各个势力盘根错节的,稍有不慎,那就是要前功尽弃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还要考虑王黼这个人,另外,你剿灭了荥阳郑氏,虽然说郑氏背负了篡权的罪名,可你要知道,荥阳郑氏也并非没有朋友的,更何况老夫还听说,你已经与那江左谢氏交恶了?”
杨浩撇嘴:“这个就不劳烦郑相操心了,只要郑相能答应本国公的想法,这就很好了,至于什么荥阳郑氏,江左谢氏的,那都是小事。”
“小事?你可知道一个望族的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关系?”
看着郑居中有些着急的样子,杨浩笑了:“哈哈,郑相,只要他们敢来冒犯本国公,本国公一定会告诉他们一个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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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杨浩如此,郑居中心里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如果今日不答应,恐怕是要走不出这千金一笑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