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黑儿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时,旁边的樊香蝉把嘴凑过来,低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给我说,我好配合你!”
林黑儿说:“这下子还真的要姐姐出手相帮!”说着,转头向樊香蝉身上穿着的戏服看了一眼,又附在她耳边低语一阵。
樊香蝉听着,频频点头,低声说:“好!我配合你!”
林黑儿把筷子放下,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道:“还是人间美味好吃,吃饱了,现在开始干活!”
把搭在自己有肩头的绳子分开,随手搭在樊香蝉肩头一条,她自己则走到门外的走廊上,盘膝对着东边而坐,双臂对着不远处的树林内连张了三下,再次双手合十,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如果细听就能听出,她说的是:“混混大哥们可要给我面子呀!”
其实在她心里也不敢绝对肯定那几个混混就真为自己点一堆火,但是她和樊香蝉被绅团押着过来时就经过那片树林,见树林里并没有人家。
想来那几个混混也没什么事,盼着自己这个黄莲圣母能给他们好处,应该会点火。
几十技女看着,自然也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都在窃窃私语,信了黄莲圣母的人说:“圣母开始做法了,开始做法了!”而且心中还在期待着奇迹发生。
不信林黑儿的那几个便不住摇头叹息。
半信半疑的则没有任何表态,只是转头向门外看着。
樊香蝉则相信林黑儿,她一向精明,对人心人情把握得恰到好处,也站起身来,暗暗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林黑儿明知现在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的后背,也不理睬,只是盘坐着对东边的树林念念有词,模糊不清的说着自己期盼的话,时而也变幻手掌和手势,神神叨叨地往树林内去挥去指。
眼看都快过去一顿饭时间了,东边的树林内仍然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动静。
全信了黄莲圣母的脸上则露出失望之色,半信半疑的则开始摇头,原本就怀疑的人便开始叹息:“看来这丫头真的是脑子有毛病……”
但是一句话未及说完,便见对面的树林外轰一声亮起,一堆火冲天而起,向上轰轰烧出。
火光都照到了这边的走廊上,让走廊内挑起的灯笼都有些变得暗了些。
“哇!真的烧着了!”房间中那些女子本来都在饭桌边坐着,现在吃惊得站起身来,挤在门口向外看,先是瞧了瞧东边树林内的火堆,接着又瞧了瞧林黑儿的后背。
刚才已经全部相信林黑儿是黄莲圣母的人都纷纷叫道:“真的是黄莲圣母,她真的是神仙……”
怀疑的那几个则说道:“难道真的有神灵?”
正说着,又见远处树林内的火堆旁边有七八百人,都对着这边跪倒,高喊道:“黄莲圣母在上,受我们一拜!”
一边高喊,一边冲着这边磕头,虽然有些距离,但声音很响。
听到这声音,挤在门口的那些女子们,先是早就信了黄莲圣母和半信半疑的直接在地上跪倒,对着林黑儿后背磕头喊道:“拜见黄莲圣母,拜见黄莲圣母!”
几个不信的疑惑了一下也在地上跪倒,低语道:“看来西方的科学说的也不是直的,竟然真的有鬼神!”
这几个技女因为识些字,看了些书,所以她们不信鬼神,但现在眼见神异也不得不信,最后也跟着其他人喊道:“拜见黄莲圣母!”
林黑儿做了个手势,站起身来,远远地喊道:“我的信徒们,都起来吧,救苦救难的黄莲圣母一定救你们出苦海!”
转过头来,向樊香蝉说道:“姐姐,我为你燃起了火,你现在有法力了!”
刚才林黑儿已经向樊香蝉交待了应该如何配合,樊香蝉施了一礼:“多谢黄莲圣母!”
便把肩头的那根绳子取下来,说道:“既然有圣母用法力为我燃火,便不用这几盏灯笼了。”
把手一甩,绳子甩出,便见离得近的那两个灯笼抖了几抖,灭了。
几十个女子,有的跪在走廊上,有的跪在门里,本就全社神看林黑儿后背,没怎么关注樊香蝉,只是见她一抖手,两只高挂的灯笼便已经灭了,更加看不到她手里的绳子。
樊香蝉接着又把手里的绳子向上一抖,缠住走廊上的梁,身体向上一攀,便已经向升起。
因为当初在徐州圣母团时樊香蝉也接受过培训,她的绳技虽然不如林黑儿,但也运用自如,因为当初他还要演圣母。
向上连拉几下,樊香蝉便已经飘到了房梁之下,接着,又身子一翻,上到房顶上。
那时还没有杂技一说,在中国,无论是杂技还是魔术,还都没有被真正的剖解。
所以才会被岳老飘这些神棍所利用。
自然是几十女子也难以看明白,暗下来的灯光也让她们没有看到绳子,只是见樊香蝉向上无故飘升,接着又一翻,不见了。
本身她们就对黄莲圣母的身份深信不疑了,再加上刚才林黑儿和樊香蝉说的话,现在也都意会过来,指着说道:“原来她也有法力!”
又一个接道:“她是和黄莲圣母一起的,能没有法力吗?刚才你没听说树林的火起她就有法力了吗?”
因为刚才林黑儿就和樊香蝉说树林里燃起火她就有法力了,现在都被这些女子意会过来。
樊香蝉翻到了房顶,把穿在外面的戏服脱下,铺在房瓦上,蹲身把刚才在技女房间里翻出的一支口红取出。
虽然那时的口红还没有流行,但是来这里洋兵漂客们为了讨这里的女子欢心,竟然有人送口红。
刚才吃饭间,林黑儿对樊香蝉低语,让她在房间内找出笔墨,在戏服上写几个字。
樊香蝉倒是偷偷的去其他女子的房间,但是没有翻出笔墨,反倒是翻出了一支口红,正好当笔用。
用口红在戏服上写了几个字,又画了个莲花的图像,其实现在房顶上很黑,只是凭感觉画而已。
连画带写,总算好了,又取出一只准备好的碗,包在戏服内,远远地往东边树林内的火堆方向扔去。
那时天津的混混被称为锅伙儿,还没有到后来开赌场拿抽头的黄金时代,都是一些无业流民和本地的穷苦人,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拉锅伙,霸占了几间平房栖身。
就管这种平房叫锅伙,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强管市场。
先是在菜场强制性的说老板的称不准。
锅伙的混混们便拿着自己的秤,说这是准秤。
那时的是木秤也的确难准,称大称小、称高称低能差出很多,也真是难以衡量,也的确需要一个中间人来主持公道,再加上锅伙们因为已经是帮派,买卖双方也愿意用他们的公平秤。
用称时他们就收点钱,其实收的也并不是太多,慢慢地市场上也都认可他们,反倒是形成了市场交易的一个环节……
河西一带的这群锅伙也颇有势力,竟然都延伸到杨柳青来了,为首的寨主名叫做张老白。不但做着周围各种交易的把称等业务,还对一些新来的乞丐进行管理。
傍晚的时候,张老白带人在周围转悠,就看到了林黑儿在石元士院墙外挑身上的挑刺。
后来就看到了林黑儿表演的神异,错误的把林黑儿当成了神仙,还为其取名黄莲圣母,又跟着到在秀春院外,听到了林黑儿让点火的话。
当时,这张老白就回去锅伙内,为了表示对黄莲圣母的虔诚,把锅伙内的几百人都带来了。
到在秀春院东边的树林内,等着戌时三刻点火,点了火后,又开始嚎叫着跪拜。
正在一边磕头一边嚎叫着时,忽见空中一道人影飘来,都指着惊叫起来:“是人,不!是圣母飞过来了!”
自然那不是人影,而是樊香蝉用戏服包了碗的了扔了过来。
落在地上,连滚了几下,碗没了,只剩下一个戏服掉在地上。
人群中叫道:“衣服,怎么只剩下衣服?人呢?”
又一个给出了合理的解释:“黄莲圣母是神仙,有着无上法力,自然是来去无踪,好几把衣服留在这里只是告诉我们她来了!”
一行几百人,又对着衣服连连磕头:“黄莲圣母在上,给圣母磕头……”
磕了一阵,又去看那戏服,只见上面还有道道红色,人群中还真有识字的,叫道:“这上面写的有字,定然是黄莲圣母的法谕!”
把戏服撑开,见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莲花图案,又写了一行字:“高举黄莲圣母法衣,敲锣打鼓迎接圣母!”
张老白叫道:“圣母是让我们去接她!如果我们把圣母接来,是不是她会给我们更多好处?快快快,快回去取锣来!”因为他们把持行市,平时为了让买卖家们知道自己来了,倒也真弄了几面锣。
连忙派出几个腿脚快的回去把锣取出来。
剩下的人砍了根竹竿,顶上做了个十字架,把戏服罩在上面……
林黑儿远远看着对面火堆旁边的人群,也就知道房顶上的樊香蝉得手了。
把手上扬,说道:“姐姐刚有法力别神游四方太久,快回来吧!”
樊香蝉在房顶听到,连忙用绳子拴住房脊,拉着绳子自房檐缓缓垂下。
几十个女子们只是看到人影下落,并没有看到绳子,还真以为是飘飘下落的神仙,又跪在地上拜道:“这位仙姑也法力深厚,拜见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