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蒂斯举办的晚宴？”
    “不是收拾行李出发去赌城吗？”
    衣帽间，李钦正催促瑞提亚换衣服，而她有些发蒙，俨然忘记了前两天李钦提到过的事情，因为她太忙了。
    圣蒂斯医院与保留地的牵扯不深，虽然掌握有股份，但除了保留地的权贵行列，很少有人会跑那么远看病。
    就算是长老们在没有大病时，更愿意就近治疗。
    这里面也有托亚的‘功劳’，弱化了印第安人控股尤金地区最大医疗机构的事实。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李钦原来也一知半解，但在与保罗爆发冲突后，他才深刻认识到不同群体之间相互的排斥。
    不能说每个人都存在歧视，或是敌意。
    最简单的例子。
    当年江城机械厂的厂职工，很看不起门口将自家宅院改成小饭馆、小商店的生意人。
    铁饭碗群体在某个大环境下有着天生的优越感，而当这群原本生活无所依的小生意人有一天忽然‘发达’了。
    率先开上轿车，买起商品房。
    嫉妒心当然开始作祟。
    印第安人就像是小生意人，他们蜷缩保留地经营赌场，不去玩的人，其实很容易忽略掉这一点……
    可当印第安人忽然拿着大把钞票，来到白人区购置投资商铺、资产，白人心里会怎么想？
    凭什么这群土著能赚大钱，我不行？
    联邦为什么偏袒他们？
    一旦情绪堆积，形成矛盾，就要出大事。
    所以。
    即便李钦已经成为圣蒂斯医院最大的股东，在瑞提亚的概念里，也没将这家医院太当回事。
    此时说起这件事，她才一脸恍惚呆滞。
    仿佛说……
    哦，对咯。
    这家医院是咱们的了。
    李钦拿着高定晚礼服在她身上比划，一边解释道：“圣蒂斯医院露个脸，发言我交给贝斯搞定了……”
    “哦，对了，贝斯是圣蒂斯的首席运营官，弗格森院长他们在商务事宜上不如这个女人专精。”
    “等我们在酒会溜达一圈，就直接去机场，飞往赌城。”
    瑞提亚这才懂了。
    而在一旁，玛蒂尔笑吟吟取出一身黑色露背裙：“这件怎么样？”
    她方才就在帮两人收拾行李，等会出发前往赌城也会跟随。
    吉桑德与朱莉则会留在家里，继续照顾霍利和一家人的起居。
    至于雷纳德的两个女儿，也被瑞提亚放了几天假，前往尤金跟她们的小姨团聚。
    回家？
    是不可能回的。
    雷纳德很可能至今都不知道，两个宝贝女儿被她妻子叫回来，并且送到了李的手下做事。
    否则，李钦很肯定，马修、甚至是雷纳德本人一定会锤电话过来找自己大吵一架。
    瑞提亚看着裙装有些发愁，她不喜欢这种过于‘隆重’的装扮。
    她更喜欢舒适的衬衫长裤，更多时是女牛仔的打扮。
    又或是亚麻材质的印第安碎花裙。
    一件三、四十刀，与大多数印第安原住民穿的没任何区别，不认识她的外人见到后，很难想象她其实是一个亿万富翁。
    “是不是太黑了？”瑞提亚隐隐抗拒。
    玛蒂尔正要开口……
    谁知道李某人毫无求生欲道：“你皮肤不是特别白，黑裙子正好趁你。”
    玛蒂尔：？？？
    你认真的吗？
    瑞提亚也幽怨瞥来：“李，你说什么？”
    额。
    “我的意思是……好吧，我认错，投降。”李钦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如今也来不及补救了。
    最终，瑞提亚还是听取了玛蒂尔的建议，换上了露背黑裙。
    等她穿在身上……
    李钦与玛蒂尔都觉得惊艳。
    后者向李钦投来目光，俨然是在点评他方才的眼光不错，黑裙子趁肤色，现在瑞提亚看起来与白妞没任何差别。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沈薇薇的声音传来：“你们好了吗？”
    她不去酒会，但会跟着去赌城。
    原因是张大少最近经过不懈努力，大概是看到了复合的希望，所以打来电话，想要试探一下能不能见面，李钦干脆借这个机会安排了。
    询问了沈薇薇是否要去‘赌城’玩几天。
    聪明如她，自然知道李钦这是在为她与张非凡牵线搭桥，因此很痛快的答应了……
    毕竟，她又‘不知道’张大少会去。
    如今只不过是去散散心罢了。
    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中完成。
    “来了。”
    打开房门。
    沈薇薇已经拉着拖杆箱就位了。
    下楼与家人道别，一行人乘坐直升机前往尤金。
    酒店。
    蕾切尔早就到了，小秘书兼律师，带出去能方便很多。
    虽然这次肯定不涉及签约交易，但如果涉及到法律事宜，她能从旁给出提醒与建议。
    让切克先送沈薇薇、玛蒂尔去机场登机休息。
    三人才前往宴会厅。
    门外。
    弗格森、贝斯等人等候多时。
    李钦为众人介绍：“这是瑞提亚，我的妻子。”
    “夫人，还记得我吗？您生产时我们见过。”弗格森等人笑吟吟打招呼，霍利出生时院长的确来过几次。
    瑞提亚笑着点头：“当然，弗格森院长你好。”
    贝斯也没怠慢，上前与瑞提亚浅浅拥抱一下：“我是贝斯.莫尔斯。”
    “我听李常提起你，说您是一个称职的经理人。”
    都是表面寒暄。
    对于大老板的妻子示好后，大家进入酒会。
    场中的目光很快聚集而来，李钦与瑞提亚不断微笑颔首示意，甭管认不认识，礼数到位就可以了。
    一圈走下来，不乏有人来打招呼。
    例如大学城的教授……
    亨利市长带领的朋友。
    酒会就是用来社交的场所。
    大约二十分钟后，贝斯作为发言人正式宣告了医院股份的变更事宜，并感谢大家一如既往对医院服务的肯定。
    掌声后。
    又不断有人上来攀谈。
    老鼠山李很少在这种场合露面，更别提瑞提亚了……对于上过五大的印第安年轻女性长老会列席，大多数人对夫妻二人表露着好奇。
    李钦一时有些无奈，难道不能按照原定计划离开？
    他本就不喜欢这种社交。
    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然而，弗格森带来一个中年人，算是为李钦解围了。
    “抱歉，能让我们聊聊吗？”
    原本与李钦、瑞提亚闲聊的人随意笑了一下，就很绅士的离开。
    “先生，夫人，这是森格医疗的鲍威尔副总裁。”
    圣蒂斯名义上的正式交接。
    除李钦外的唯一股东，不可能不派人来……
    哪怕他们只有b类分红股，但想要继续卖药赚钱，肯定要与李钦保持良好关系。
    即便是强制性合作协议，他们不怕新股东毁约，但如果能成为朋友，总比闹翻的好。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
    李钦对于这个蚂蟥早已没了好感。
    当然，表面是不动声色，且现在没时间解决这件事。
    “鲍威尔先生，久仰大名了。”李钦道。
    随后。
    瑞提亚打了招呼后，就与贝斯走到一旁，将场面留给男人们。
    主要她对医院事务并不关心。
    鲍威尔道：“李先生，您的实力令我们惊叹，也感恩未来能有您这样的强力伙伴，带领大家经营下去。”
    “如果不是弗格森说你太忙，我早想和你见个面了。”
    李钦微笑，正想寒暄几句，就借着这个空档走人。
    谁想鲍威尔又开门见山道——
    “今天来的匆忙，也没有带贺礼。”
    “不过经由公司决议，我们打算执行为期一年的药品折扣推销……”
    “听说您夫人旗下有一家慈善基金会？”
    “我想我们可以合作完成这件事。”
    “为更多的市民以及偏远地区居民提供福利。”
    “折扣率暂定为5%-10%，具体按照药品级别种类不同来规划，到时候我会将相应资料，交给弗格森与贝斯女士。”
    李钦听后顿时被吸引了。
    也有些发愣。
    为了庆祝我上位，搞药品打折促销？
    这对医院以及我个人没什么好处吧？
    他正想看向弗格森，谁知对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转身离开，而那笑容间带着些许苦涩。
    李钦愈发不懂了。
    不过鲍威尔没打算卖关子。
    他本意是来‘送礼’的，所以不可能让收礼人云里雾里，搞不清楚他们的‘诚意’。
    鲍威尔道：“瑞提亚女士正准备参与众议员的竞选，州级以下的竞选规则很宽泛，并不限制‘非直接利益’的慈善活动。”
    李钦眼神一滞……
    他懂了。
    这是作秀啊！
    慈善基金会与格森医疗一起做药品促销，基金会又是瑞提亚的，显然可以提升人们的好感度。
    或许实际收益不会太大，但在人们心中留下印象，总比没有印象好。
    这是森格医疗对自己的示好。
    所以……
    弗格森才露出苦涩笑容。
    他一直很不满森格医疗的药品定价过高，如果新任大老板能剔除这个毒瘤最好。
    而作为直接受益人的李钦，显然也不希望被这么个蚂蟥不断吸血。
    别人10刀的药品，他们售价15刀。
    原本就额外赚走5刀，还要从医院收益抽走15%的分红，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抢劫。
    原来的董事会分散，彼此之间交互不深，森格医疗显然不用担心被针对。
    可现在换做了个人独资控股，就算有强制合作协议在，他们也担心李钦会动刀子，或是彻底翻脸，跟他们打官司。
    所以，这才来提前示好。
    他们知道李钦现在需要什么，便投其所好。
    或许这一次示好不能改变李钦的态度，但至少感官上留下好印象，未来加深接触，又或是达成共识，森格医疗的地位就不容撼动。
    那么，弗格森的愿望也就彻底破灭了。
    李钦大感意外，这不是装得，而是真情流露：“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鲍威尔客气道：“应该的……时间还长，相信我们彼此会成为朋友。”
    显而易见。
    对方也没打算就凭这点好处，便能收买了李钦。
    时间还长，慢慢相处。
    “那就，过几天联系？我现在要去一趟外地，到时候你们跟慈善基金会的人对接？”
    有好处，李钦不可能不要。
    更别提这件事涉及瑞提亚参选。
    至于未来翻脸与否，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人家也说了，这是礼物……
    总不能跟男女朋友分手了，还要追回情人节发得520红包吧？
    鲍威尔取出名片：“这是我的电话。”
    李钦没随身带名片的习惯，只是跟他交换了号码。
    接着二人又寒暄几句，喝了两杯香槟，李钦就带着瑞提亚与蕾切尔离开。
    下楼。
    切克早就送人回来了。
    三人上车赶往机场。
    坐在身旁的瑞提亚发觉李钦嘴角带笑：“遇到什么好事了？”
    李钦没隐瞒，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这件事不好隐瞒。
    利害关系要讲清楚。
    瑞提亚的慈善基金跟对方合作，必须留一个心眼，免得被抓住什么把柄，到时候就不好翻脸了。
    瑞提亚也觉得惊喜，但又很快冷静下来：“这是不是不好？到时候让你难做？”
    “我难做？糖衣炮弹来了，糖衣吃掉，炮弹丢回去！”
    “他们也没打算靠这点好处收买我，只是第一次见面的示好。”
    “这件事你不用管，该合作合作，只要合作的时候小心一点，让巴姆洛留个心眼，别被人家算计，拿捏了把柄。”
    瑞提亚深深点头，显然将这番话听在了心上。
    不多时，她又道：“那你要不要给弗格森解释一句？你不是说他表情有些难看？”
    李钦笑着摇头：“他没那么玻璃心。”
    更何况。
    我是老板他是老板？
    我做什么事情，还要给他汇报？
    而且，弗格森不傻，方才带着鲍威尔来后，便转身离开，这就是很识趣的表现。
    大老板跟股东的事情，可不是他一个院长能左右的。
    这件事没多聊。
    抵达机场，飞机很快起飞。
    两个小时后。
    赌城机场。
    查尔斯带着几个生面孔迎接，早已没了那天见面时的惶恐不安，重新变成初次见面的贵公子形象。
    与李钦拥抱——
    “李，好久不见了。”
    “这是奥利弗，你们打过电话。”
    秃顶中年人挺着个圆肚子，憨厚中透着精明，与李钦、瑞提亚握手后，带着一行人上了房车。
    路上只是闲聊熟悉。
    等到了酒店，几个女人去办入住。
    剩下三人时查尔斯才低声道：“李，钱的事情，怎么样了？”
    奥利弗在旁笑吟吟不说话，眼中隐隐透着期待。
    李钦淡淡点头：“已经就位了，不过……现在就要？”
    查尔斯与奥利弗对视一眼，既惊喜又讶异。
    大概是没想到，李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么一大笔现金。
    虽然达成共识决定合作就是相互承认，但在没见到钱之前，合作就不算正式启动。
    假设李钦没能如约拿出钱，那就不是罗文父子反悔，是他自己没实力。
    查尔斯道：“等会一起喝几杯？还有几位朋友介绍你与瑞提亚认识……嗯，外人就别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