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小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只凭月光照亮前路。
    唐娜浑身冰凉，下午出来时也只是穿着职业套装，外面加了一件披肩外套，三月的俄勒冈冷风刺骨。
    更别提，她方才经历的一切，才是让灵魂都冻结的所在。
    恐惧，寒冷，疲惫，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她都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只是忽然被打开车门的响动惊醒，抬起头才发现到了大路上。
    一辆破旧的老爷车停在路边，史密斯已经坐了上去，并回头看她一眼。
    唐娜上车，依旧沉默着。
    或许是车内的温暖，让她冻结的思绪被融化，才开始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如果只是按照自己的设想，韦伯斯特获救后，她势必要出事，但结果无非是缴纳赎金被保释，算不得什么。
    当然，这之后肯定涉及报复，以及萨克曼的警觉。
    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那时候项目已经到手，萨克曼察觉又能怎么样？
    华尔街的人脏归脏，还没到杀人的地步。
    而现在……
    她可以肯定，这件事无懈可击了。
    当车子靠近城区，有了灯光照明，她也想明白了史密斯的布置。
    女人是陪绑的。
    两人吸食过量，在短暂的浪漫中，因为意外落水。
    男男女女嗨皮过了头，在夜晚玩些刺激的很正常，而精神迷离之际，也无法自救。
    这是事实，也是她所看到的。
    车子沉下去后，里面没有半点反应，也算死去的没有痛苦了。
    甚至于……
    唐娜可以肯定，蓝町餐厅与酒吧的人都会一口咬定，这两周与韦伯斯特交往的女人，绝不叫唐娜，而变成那个女人的名字。
    如果史密斯是个浪漫的人……
    或许还会编造一个韦伯斯特与癌症患者的美丽爱情故事。
    但他……
    不可能浪漫。
    这就是个恶魔！！
    那个女人是无辜的。
    就算能换来金钱，但凭什么左右别人的生死，看似那女人是情愿的。
    但未必没有算计在内。
    史密斯一定知道那女人是瘾君子，因此故意将那些事物留在床单一起带过来……
    女人明明有过挣扎。
    可惜最终没有挣扎过病态的欲望，最后的一切，都是被精神错乱所支配。
    当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在现实角度看来，史密斯帮了她。
    不过这显然是诱导杀人。
    而全部过程，这老头都没有一丝犹豫，目的性明确，条理清晰……
    显而易见，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并且，最恶毒的不止于此。
    明明他可以一人做完的事情，却拉着自己陪绑！！
    想到这里，唐娜顿时露出恶狠狠的眼神，转而望向史密斯……
    可谁知道。
    史密斯也在这时停车，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唐娜吓住了，眼泪一下子又流了下来：“我，我没有什么意思……你，你别乱来！”
    史密斯流露鄙夷，不屑道：“你可以下车了，我还要去找李汇报这件事。”
    唐娜恍惚转头，后知后觉发现已经回到城区了。
    而听到史密斯的话……
    她又愣住。
    等等！
    李？！
    对了，这件事是李让史密斯做的！
    该死的，他才是那个最大的恶魔，是彻头彻尾的冷血杀手，是不择手段的死神帮凶。
    唐娜终于懂了……
    多洛莉丝为什么说，这是一个不一般的男人。
    他为了达到目的，根本不在乎死活，甚至要将自己牢牢的禁锢在手中……
    该死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轻信的多洛莉丝的话，投入到这个恶魔洞窟之内？
    这样的手段，比起纽约那些肮脏的富豪、政客，还要残忍，令人毛骨悚然。
    唐娜无比后悔，可现在她已经没了退路。
    眼泪，再一次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而史密斯，细细观察她的神色变动，不住的皱眉。
    就算是他。
    也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些什么。
    一会恍然大悟。
    一会骇然无语。
    一会又是恐惧的颤抖，倒抽凉气时，恐怕这女人自己都没有察觉……
    史密斯忍不住道：“我说，你难道要我送你？”
    终于，唐娜反应过来，这一次她不再恐惧了，而是恶狠狠的瞪着史密斯：“呵呵呵。”
    发出冷笑。
    “你不过是一个杀人工具罢了，不要以为自己多么厉害，既然我选择加入了你们……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而你，史密斯，我也记住了！”
    “早晚有一天，你只会变成我手下的一枚棋子！”
    “我会展现出比你更重要的价值！！”
    咔哒，砰——
    唐娜摔门离去。
    她大彻大悟……
    既然没了回头路，加入了这个恐怖的组织，那么，也只能奋发向上，一步步爬上高位。
    只有这样，她的命运才不会像今天一样，再一次被人轻易摆弄与左右。
    至少，那个李想要凭这件事控制她，那么她就是有价值的。
    如今想想史密斯那句话……
    你的价值并不是不可取代？
    呵呵，狗屎！
    想骗老娘，如果不可取代，你们何必想要控制我！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史密斯跪地道歉！！
    至于李……
    一想到那个只见过几面，明明一脸和煦平凡的男人，唐娜就觉得愈发恐怖。
    他的伪装竟然令人捉摸不透？
    自己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这样的男人，她招惹不起……
    “唐娜，记住，你现在正与恶魔起舞，不要着急，更不要愤怒，用自己的能力与优势去取得信任，到了那时候，你才能不被别人掌控生死，甚至成为他们的自己人！”
    渐渐地……
    唐娜的背影消失在史密斯的后视镜内。
    史密斯：“？？？”
    杀人工具？
    加入我们？
    成为她的棋子？
    “这女人有什么问题吧？她在说什么？”史密斯在原地停留了很久……
    因为实在是费解女人下车前的几句话。
    也在回忆，自己哪里做得有问题吗？
    不，绝不会有。
    放下心思后，史密斯才开车前往老鼠山……
    事情意外的顺利。
    本以为要两天才能解决，没想到一天内就搞定了，主要是那个傻女人还算配合。
    嗯，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早上出发送货。
    这次要去纽约，可以给小茉莉带些礼物，似乎也不能忘了乔乔……
    如果我死后，看在乔乔与小茉莉的关系上，李应该也不会反悔当初的承诺。
    史密斯一路皱眉，胡思乱想……
    一个小时后，抵达老鼠山。
    来到屋前，发现了书房的身影，走到窗边。
    很快，里面的人发现了他，拉开窗户：“怎么不进来？”
    “不必了，只是来告诉你，事情搞定了，唐娜非常配合，她现在值得信任。”
    李钦大喜过望：“这么快？”
    “稍微花了些钱，不是小数目……”史密斯在暗示。
    嗯？
    稍微和不是小数目难道不冲突？
    李钦倒也无所谓，当初就明说了，以后干这种事，会额外支付一些报酬的。
    “想要多少？”
    “二十万。”
    “嗯……你说什么？！”李钦还正要答应，猛地发觉不对劲。
    喂喂喂。
    就是解决一个小麻烦。
    你张口问我要二十万？
    疯了吧！
    当我白给你开工资的，五六万差不多就行啊！别太过分！
    史密斯皱了皱眉：“那十万好了……”
    其实，他也觉得理亏。
    找那女人配合，纯属突发奇想，而且关键答应了那女人，帮他养育儿子。
    二十万，差不多足够那孩子从现在到大学的学费了。
    不过他其实也夹杂私心，想着那女人可怜。
    且既然答应了，不愿意反悔。
    因为，大概是同病相怜吧，并且他自己都没完成承诺的话，别人也不会帮他料理身后事了。
    所以，这笔钱他可以出……一半。
    只要好好工作，五个月的薪水就能弥补，再帮李处理几次类似事件……并且节约成本开支，应该很快就能赚回来。
    最好是能当死士的那种，一次两百万，他死都瞑目了。
    李钦听到他的话……
    十万，啧，行吧！
    不是他小气，主要是今后用钱地方多，就怕这老头胃口越来越大了。
    “等着。”
    五分钟后，去而复返，李钦将现金交给他了。
    史密斯看着那钱，还叹了口气，最终默然离去。
    只剩李钦，楞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