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家娘子的斥责,李公甫只能连连赔罪,表示以后再也不对许娇容有所隐瞒。
但是心里想的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让许娇容知道的好。
如今的许仙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她抚养长大的弟弟了,现在已经是神仙中人,无论能力与见地已经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了,就算是操心也是白操心。
“汉文啊,究竟是什么妖怪,竟然成为了劫道的。”许娇容抱怨了自家丈夫之后,又问起那个问题,想要知道许仙解决了什么妖怪。
“是一头野猪精,一只乌鸦精,一头豹子精。”许仙说到:“姐姐,我如今修道有成,解决它们没有费什么功夫,前后不过两个呼吸,你不必担心。”
说着,便起身为许娇容演示一二,经过这接近两年的苦练,许仙的剑法已经练入了精妙之处,不说修道得来的神通与法力,靠着这一手剑术便能在江湖上行走一二。
折了根树枝为剑,许仙舞了一通,看得小青是瞪大了双眼,她也是用剑的,对于剑法也有所了解,许仙舞这一路剑法,其中精妙的地方让她看的是目不转睛,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虽然没有剑法总纲,没有心法口诀,但是仅仅模仿学习招式,也让她受益匪浅。
一套剑法施展完毕,许仙将手中的树枝向着天空掷了出去,法力附着其上,使出了当初降服蝎子精所使的飞剑手法,使树枝远远地飞上了天空,然后在高空炸裂。
法力的瞬间释放形成了烟花一般的形状,在那一瞬间,绽放的光芒将钱塘县化为了白昼,引起了城中无数人的注意。
许仙这一手是无心之举,却让钱塘县中相当一部分人不得安宁,至少以丫鬟的身份待在小青收敛了心思,不敢有别的想法。
奉上了茶,小青又急忙退下,将留的饭菜热了热,为李公甫和许仙端了上来——最近妖怪们闹出的案件让李公甫东奔西跑,晚上下班不定时候,而怀了身孕的许娇容是重中之重,所以到了饭点时候,小青会为许娇容做一份,再专门为李公甫专门留上一份菜。
“汉文啊,今天事情比较匆忙,也就日常的粗茶淡饭,明天再置办一桌,为你接风洗尘。”李公甫分出一半的饭给许仙,抱歉地说到。
这个妻弟现在是有本事的人,虽然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是一家人,但许仙如今已是今非昔比,现在这算是招待不周。
“不碍事,不碍事!”许仙笑着说到。
……
这年头人们缺乏光照的条件,一般的人间舍不得灯油和蜡烛钱,所以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就算有晚睡的人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光,也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因为法力炸裂只有一瞬,但是另外一些人例外,那就是进入钱塘县,借助扩散而来的元气修行的妖怪们。
临安,他们是不敢去的,那不知名的大宋国师是个非常恐怖的存在,他只出手了一次,但仅那一次,却震慑住了群妖,使它们不敢进入临安,只敢盘旋在周边的县镇,例如隔着一凤凰山的钱塘县。
那是一只狼妖,妖王级别的狼妖,盖世大妖级别的狼妖,只要它流露出一点招兵买马的念头,便有无数的大妖去投的盖世妖王。
狼妖并未选择化形,而是以原身出现,是一头巨大的、浑身银灰色毛发的狼,刚一出现,便引发了天劫,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铅云密布,无数道雷电劈落,击打在狼妖身上只有一些电火花闪动,劈在旁边的山石树木上,一瞬间就能将其打得粉碎。
那阵阵天威,令无数的妖怪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哪怕天劫是由狼妖引起的,不会因为它们而劈歪,但是那种犹如天地发怒的场景,将恐惧植入了它们的灵魂深处。
待到天劫结束,狼妖身上妖气褪减,浑身毛发变得更加好看,无数妖怪想要前往庆贺,祝贺新的妖王的诞生,一些实力不太够的妖怪还要向其效忠,奉其为主。
但是,那时候,穿着古怪衣服的大宋国师突然出现,劈手就将狼妖打死,将其拆成了狼皮筒子,树了一根旗杆在那里,用一根绳子从狼皮筒子鼻子中穿过,将其挂在了旗杆顶上。
之前那么强大的一只狼妖,有希望成为万妖之王的狼妖,被一掌就给灭掉了,堂而皇之地挂在那里,用来震慑众妖。
每当有山风吹过,狼妖的皮筒子就会随风飘荡,好像依然活着一样,在风中奔驰一样,每当有妖怪看到那风中招展的大旗一般的狼妖,都会不寒而栗,感到一阵恐惧。
堂堂的盖世妖王,沦落得如此下场,让一干妖类感同身受,然后纷纷离开了临安的范围。
一众妖怪退到了钱塘县之后,大日哥斯拉佛陀又显灵了,给了妖怪们警告,让他们慎言慎行,妖怪们舍不下如此充裕的元气,而且大日哥斯拉佛陀也没有像岳斯一样杀鸡儆猴,便学着以人类的方式在钱塘县住了下来,融入了这个城市。
小青也是一样,原本她占据了钱塘县之外的仇王府,靠着周围没有什么厉害的妖怪,虽然谈不上称王称霸,但可以说是逍遥自在。
那仇王府顾名思义,是某位王爷的府邸,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便荒废了下来,基础设施还是有的,占地面积也大,因为地方偏远,少有人类活动的踪迹,小青这个蛇精也算住得舒坦,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但是,在外地的妖怪来了之后,小青的实力就不够看了,打不过那些妖怪,只得让出来仇王府,原本想去西湖,但那里也被一条鱼精给占了,只得来到了钱塘县的县城,然后便赶上了一众妖怪被岳斯的手段吓退,大日哥斯拉佛陀显威灵,察觉到佛陀尊像所在的位置就在李公甫的家中,便想了个计策,准备混入李府。
刚好,李公甫也在托人顾一位丫鬟回家帮忙处理家务,小青便顺利地潜入了李府,虽然大日哥斯拉佛陀的形容外貌超出她以往的对佛陀的认知,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拜了,得到了大日哥斯拉佛陀的允许。
看到许仙发向天空炸开的那道剑气,平日里以人类的身份生活的妖怪们开始聚集起来,谈论着那一晃的白昼。
一群人平白无故凑到一起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这些妖怪你出一盘花生米,他出一盘凉的鱼,我拎上一壶最便宜的酒,切一些腌菜,聚到一起,借着喝酒的名义谈事情。
“听说了嘛,有三个家伙不守规矩,跑去吃人,被路过的高人给斩了。”一个妖怪指了指天空,说到:“刚才那一下,估计就是人家向我们示威,警告我们在钱塘县里规矩点,不要像那三个蠢货一样,干什么不好,跑去劫道伤人。”
“我们虽然是妖,但目的还是得道成仙,靠着些手段弄些金银挣些钱财也是勉强可以的,吃人可是犯了大忌讳,以前有吃人的事情,那位佛陀可以就此揭过,既往不咎,但是又犯,那就实在是自己作死呢。”有妖怪附和地说到。
“最可气的,是那些吃人的妖怪,道心不稳,随意地破了戒,还把我们整个群体的名声给坏了。修炼成仙,不仅仅修行积攒法力那么简单,还有了却因果,一件小小的孽缘,就有可能让千年修为付之东流,化为流水。”有妖怪是得了正儿八经的传承的,他开口的时候,其余妖怪都认真地听着。
大部分的妖怪都是靠着自己本能修炼的,如果有具体的师承那就了不得了,就比如蛤蟆精王道灵,哪怕是妖怪,哪怕坑蒙拐骗,但设坛做法,真的能够请下天兵天将下来。
“那几只妖怪的行为实在是恶心,平时里那些无法克制自己的妖怪,也只是小打小闹,尽量不暴露自己,首尾处理得干净,它们直接毫不掩饰地展露真形,当街吃人!”
“恶心,恶心啊!都不知道跑得远一点,哪怕多花一点时间,多跑一点路呢!找一个偏远的地方呢!那可是来来往往的重要道路,有什么高僧老道,也会走那条路的!”
“那股法力,如果不是实在低微,让我以为是那位佛陀显灵了。”有妖怪颇为忌惮地说到:“那出手警告的,估计是那位佛陀的徒子徒孙。”
大日哥斯拉佛陀显灵的时候,其形象出现在每个妖怪的心头,但是却如正午大日一般,散发着无穷光芒,令人无法直视,但那佛陀境界却是做不得假的。
这也导致,这群妖怪知道钱塘县有这么一尊佛陀存在,却不知其尊号,也不知其形象,但那区别于佛门佛陀的佛陀气息,却被他们牢牢记在心头。
许仙的法力传承自大日哥斯拉佛陀,散发着同样的气息,却又带着许仙的个人特色,让这些妖怪辨别了出来。
这时,一旁一直不说话的一头妖怪开口了:“这个,关于这件事,我好像知道点什么。”
其余的妖怪纷纷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的妖怪,一个妖怪凑到他身边在它身上嗅了嗅,惊骇地说到:“你身上粘的有人血的味道,莫非吃人害人的事情,你也有份!”
“没有那回事!”那个一直沉默的妖怪面露惊骇,因为其余的妖怪都远离了他,并且目露凶光,好像要把他活撕了一般。
他们这些妖怪能够坐在一桌上喝酒,靠的其实是那位佛陀的震慑,使他们放下了原本妖怪的身份,再加上都是专心修道,对吃人不感兴趣的那种,他们只想着安心在钱塘县生活,潜心修道,借助地利,修为渐进。
在钱塘县修行一年,赶得上在别的地方修行一年半,他们可舍不得这个风水宝地。
那位佛陀的弟子已经开始警告他们,说明已经开始对他们的行为不满,如果那个妖怪真的吃了人,他们这些和他混在一起的妖怪,肯定会被视为一丘之貉。
和吃人的妖怪待在一起的妖怪,你会相信它是一个不吃人的妖怪嘛?
修行只为成仙,成仙之后才逍遥,被人打上标签,成为那种降妖除魔的修行中人的眼中钉,对他们来说不睡一件好消息。
与其将来被人解决掉,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把这个会引起他们嫌疑的妖怪解决掉,斩草除根。
“我不是,我没有!”那个妖怪摆手说到:“你们误会了,我身上带着人血的味道,这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
“白天的时候,衙门里征用马车、牛车和劳力,我就是去的劳力,埋葬尸首,运送伤者,清点物品,我都干了,身上的血腥味,就是那个时候粘上的。”
一通话,这个妖怪让其余的妖怪打消了疑虑,问道:“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见到了那三个家伙的尸体!它们的尸体也收集了起来,送去了临安城。”那个妖怪说到:“野猪精,它是被一把极为锋利又灼热异常的剑杀死的,它的躯壳有多结实,你们也是知道的,不仅筋骨皮坚硬或者有韧性,身上蹭得松油,粘得有沙子,硬结之后跟铠甲似的,寻常的宝刀利剑根本不能伤,但是它先是被一剑削掉了一条前腿,然后再被砍掉了脑袋。”
“能够确定吗?”有妖怪问道。
“它们的尸体都是我亲手搬的,怎么能不确定。”那个妖怪说到:“伤口平滑,并且有烧灼过的痕迹,伤口直接成碳了。”
“乌鸦精的尸体少了头部,应该是被一种神通击中,轰爆了脑袋。”
“它们两个的尸体,挨得非常近!根据尸体的姿态分析,它们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死的,在那个高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他们不想与那位身份未明的高人、乃至所有的修行中人发生矛盾,但是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三个妖怪的实力,它们也是了解的,虽然对它们无法抑制自己本能的行为非常鄙视,但以此可以推算出那个路过的高人实力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