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且看,从天府帝星开始,南斗六星依次为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
田籍一边展示星图,一边讲解道,“想从一个星位移动到另一个星位,要么彻底摧毁大阵,要么就只能沿着这个顺序移动,不能跨越。”
“原来只能单线移动。”青丘夫人反应过来,“大阵关乎仪式成败,他们当然不舍得摧毁。”
“而若沿着顺序走,天府与七杀两星刚好是一头一尾,距离最远。我们只要抢占中间四个星位之一,就能确保卷滂无法伤害到王子溪濯。”
“是这个意思。”田籍点点头,“但这中间四星,我们也必须有所抉择,并非随便哪一个都行。”
“为何?”
“还要考虑到中央祭坛中的敌人。”田籍沉声道,“北边心宿大阵的敌人,孙坡分身加上五百神魂战士足以抵挡。但中央祭坛与南边直接相连,若里面敌人出击,夏耕必须全力提防那位未知圣人。”
“可中央祭坛里,除了圣人,依然还有一位敌我不明的大能,管叔吾。”
“明白了,你需要我帮你卜算出他的位置,然后设法拖住他,好让你与夏耕趁机进入祭坛救人。”
青丘夫人了然。
管叔吾是日者大能,要精确预料他的行动,并互相牵制,只能找同样是日者大能的青丘夫人帮忙。
“根据我推演的结果,下半场的南斗大阵,管叔吾同样需要占一个星位,辅助仪式进行。只有南北仪式都彻底完成了,他才能回去中央祭坛,开启最终入圣仪式。”
“但不知是否敌方圣人帮忙遮掩,我数万次【心斗】推演,也只能将他出现的星位,锁定在其中两颗。”
随着田籍讲述,“勺子”上属于“天相”与“天机”的两颗星骤然放亮,突显出来。
“天相星,又名‘印星’。执掌印信,辅助帝星,对应相邦之位。”田籍现学现卖介绍道,“管叔吾为当今梁国相邦,从官职而言,与此星相性最合。”
青丘夫人看着星图,徐徐点头道:“天相紧挨着七杀,若管叔吾选择坐阵此星,我们只要夺下并扼守旁边的天同星,就能同时把将相二人堵死在一边。”
“剩余两星再无强敌坐镇,也可轻松拿下。”
“六星占其四,更有帝星天府号令众星,我们说不定能反过来利用大阵,将管、卷二人直接困在里面!”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情况。”田籍轻叹道,“但按照推演结果,管叔吾也可能出现在天机星阵位。”
“天机星,又名‘智多星’,象征着智慧超群,计策无双,对应军师、谋主等身份。从管叔吾过往表现而论,此星与他相性同样高度吻合。”
“天机与天府之间,只隔着一个天梁。”青丘夫人蹙眉盯着星图,“若管叔吾出现在天机,我们要掩护天府的王子溪濯,只能死守天梁。六星只得其二,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劣势。”
“这就是此战的麻烦所在。”田籍沉声道,“管叔吾的位置,直接决定我们后续行动是打顺风仗还是逆风仗,所以我才需要夫人帮忙出手推算。”
“当然,不管那种方案,我都进行了充分的推演,一旦夫人帮我锁定了他的位置,后续行动我自有安排。”
……
仪式前夕,积卒军阵。
“夷旦,殿下已经答应我,这次仪式结束后,就会正式请奏梁王,为我们赐婚!”
积卒大阵边上,里息满心欢喜地看着未婚妻,目光充满怜爱。
“此事我已经听父亲说过。”姬夷旦声细如蚊,双颊微红,“这里众目睽睽,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
“哈哈,我里息就是要让全梁国人都知道,孙氏伯姬,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哈哈哈……”
里息朗声大笑,意气风发,毫不在意旁人侧目。
姬夷旦见状,脸色更羞,嘤咛一声跑到了父亲轮椅背后。
“北边的仪式快要开始了。”孙坡轻咳一声提醒道,“你我还是速速归阵,莫要耽误了殿下与管兄的大事。”
“外舅有命,敢不听从?”里息夸张地行了一礼,而后主动揽过推轮椅的工作,往军阵潇洒而去。
一边走还一边畅想,将来手握大权,侧伴美人,名声响彻诸侯,所谓大丈夫所为,也不过如此了。
“只可惜那田博闻不露面,否则我趁机洗雪战败之耻,就完美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田博闻,此事既在他身前,也在他身后。
……
积卒以北,“太子星”阵台下。
“溪濯,此间事了,为兄打算赐你一处封邑,你可曾有中意的地方?”
太子夷乌吃着茶点,状似随意地问道。
被点名的王子溪濯却从座上霍然而起,躬身答道:“太子需要臣弟去哪,臣弟便去哪里。”
“呵呵,不要紧张,为兄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奖励你此番辛劳而已。你有什么真心话,但说无妨。”
“臣弟所言,句句出自真心。”王子溪濯依然保持躬身低头的姿态,“不过若能自己选,臣弟最希望留在梁都,为母妃尽孝,为太子分忧。若能遂此愿,封邑什么的,不要也罢。”
“呵呵,你啊你……”
太子夷乌失笑摇头,目光从王子溪濯恭顺的身影抬起,看了看远处姿态更为恭顺的狸夫人,心中冷笑不已。
这两母子倒是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何时该低头做人。
只可惜自己心中杀意已决。
就在此时,主持仪式的礼官上前请众人登上对应星宿阵台。
“溪濯,你的位置不在此地,还是快快上路吧。”太子夷乌一语双关道,“父王已经先行一步,在上面等候多时,你也不要耽误时辰。”
“遵命。”王子溪濯再次低下头颅。
……
与此同时,中央祭坛。
祭坛高耸入云,凌驾于所有星台之上,鹤立鸡群。
若在梁囿之外,想要短时间内建造如此宏伟的建筑,哪怕百工“大造”出手,也几无可能。
不过在梁囿之内,利用其移山造地的特性,却是不难。
此时祭坛边缘,管叔吾俯视下方大阵,目光幽沉。
祭坛顶端被无限星辉包裹,外人难以窥伺其内,但内里之人却能清晰看到外界下方,一览无遗。
“此阵你我也推演不下百次,当再无关碍。相邦可是发现了什么新的‘变数’?”
一名黑影人从管叔吾身后徐徐走来。
其人身上气息极度收敛,看似毫不起眼,但与管叔吾并肩而立,气机隐隐交缠,却不落下风。
“没什么。”管叔吾微微侧过头,脸色无悲无喜,“就是大阵里混进来几只小毛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