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目光,又重新被那尸体吸引过去,官大人亲自来了现场,这是七里城首发的跳塔自杀的案例,自然办的慎重。
“谁先发现的他?”他朝人群里问,出来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看不清容颜。
“我!”声音有些低沉,听不真切,大家都有八卦的心理,所以当下都止住了议论纷纷,周围静的可怕,都竖着耳朵难那男子回话。
“怎么发现?”
官老爷继续问。
“清晨我从塔上下来的时候,和他错身而过,以为是来看初生的太阳的,没太在意,后来听到了一声闷响,从第十层的窗口往外看去,他就躺在了这!”
那男人的声音,因着周边的寂静,明朗起来,常笑笑的眼眸,随着这声音灌入耳膜,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目光缓缓的不敢置信的朝着那男人的方向移去。
瘦削,高挑,上半个脸教斗笠遮住,下半个脸却是清晰,那说要遗忘,却始终未曾王忘却过的唇形,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闯入了她的视线,在她愣神的时候,那人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将斗笠往下压了压,微侧过半个身,背对着她。
是他吗?抑或只是,她看错了!
“你一大早怎么会去塔上,莫不是你推的他下来?”官老爷不相信自己的城民,会做这样的傻事,七里城自古来百姓其乐融融,除非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活着天灾**,不然很少死人,这样的自杀案例,更是开古来第一遭,自然会开始胡乱怀疑。
那男人还不曾说什么,人群里陡然跑了个蓄着胡子的中原人出来,四十来岁,矮矮胖胖,一副富态。
“谁在这胡说吗?知道我们爷是谁吗?”
“李响!”男人低沉的喝住了这中年男人,许是声音太急太大,尽惹的他一阵虚弱的咳嗽,左手的微握了拳头,放在唇边,他咳了好一会儿,才把气息喘平了。
“我在塔上,等人!”不知道是不是常笑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想看自己,却又害怕看到自己,这个人,真的和记忆里的那个十分的想象。
可是那个不是被册封了荣亲王,身材也是魁梧高壮,不似眼前的这个这般枯瘦。
还有那个的指关节和脸色,都是健康的小麦色,不像眼前这个这般苍白无力,有些像个文弱书生。
“等人?一大早你在那里等谁,可有证人!”那官老爷不依不饶的继续盘问起来。
男人身后的中年男人气鼓鼓的要上前呵斥,被男人一把揽住。
“我不是一大早在上头等人,而是等了一晚,早上是下来的!”那回答不慌不忙,不卑不亢。
常笑笑的心里,再度咯噔了一下,等了一晚上,等的是她吗?
“不管如何,总要有个证人,没有证人你就脱不了干系,来人,先押回衙门里,慢慢审讯!自杀与否,本官不敢随意下断定,待本官问清详细,再发通告告之大家!都被围观了,各自回家去!”
官老爷一句话,两个衙役上前不客气的推开男人身边的中年男子,左右开弓把男人压个紧实,好似他就是罪犯一样。
常笑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冲了上前,鬼使神差的张开手臂挡在了那个男人都面前。
“常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官老爷的儿子也喜欢常笑笑,所以他对常笑笑,态度算是温和的。
“笔!”常笑笑用唇语不断比划着,大家都知道她不会说话,可能是要纸笔呢!
于是赶忙从路边卖文房四宝的店里,送了纸笔出来,只见常笑笑接过纸笔,在上歪歪斜斜写下八个字:“他约的我,我是证人。”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可,可有证据?”唯恐常笑笑做了假证,那官老爷赶紧发话。
常笑笑当着大家的面,从袖口里抽出那封画着燕山塔的信,送到官老爷手里,还附上自己的一张纸条:“请勿宣读,他约我在此赏月,我爽约了。”
官老爷看完,眉心一皱,这样一来,此人一大清早上了燕山塔,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但是却需要最后一步的验证。
“你,写两行字我看看!”笔迹对比。
常笑笑的心很紧张,那人的脸虽然依然蒙在斗笠下看不到,但是若是看到他的字迹,她便至少可以确定,他是不是这大半年来写情书的人。
那人顿了顿,随后,挥手拒绝了毛笔,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一眼万年,如果说时间是把杀猪刀,常笑笑真的愿意相信,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意气奋发生气发火温柔起来都俊美无寿的男子,他眼眶青黑,形容瘦削,脸上几乎是皮包骨头,但是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轮廓来。
一双眼睛,避闪开她的目光,却是温柔的盛放了水汽:“昨晚,以为你会来。不过幸好你没来,不然我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开心。”
什么个情况?
众人迷糊!
“常姑娘,你认得他?”官老爷看到这场面有些不痛快,那男人看常笑笑的目光,显然是郎有情。这常姑娘,可是他儿子看上的女人,他自己对常姑娘也是很满意的,生的美又善良,端庄又娴雅。
如今被别的男人好似故人般深情的瞧着,他有种替儿子吃醋的感觉,故而出来插两句嘴打断。
“蒋大人,借一步说话!”方才被推开的中年男人,低调的走过来,拉了官老爷到一边,在官老爷耳边低语几句,官老爷细细看了那瘦削男人一眼,脸色大变,忙对周遭吩咐:“都看什么看,系自杀,绝对的自杀,和这位爷没有半分关系,都给我回去,散了,散了,走走走!”
哄了半天人,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几个青年不时回头看看常笑笑,怕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