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关诗妤嚜。”
女学生不会当她是一回事,看她是暴发户狐狸精,将她划为上海滩厚颜无耻的女子之一,记者就跟苍蝇一样到处荡,好的乱的全往里针,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而这女学生又是那么信任报纸文字,泥沙俱下,千疮百孔,字字句句全当圣经。
“师兄!听说她还是你姑姑领养回来的啊,你本应是她前辈,没想到转个身就变成范老爷的情妇,妙哉妙哉!”
她的不满情绪需要有个突破口,她会错意,以为他要护的是廖心儿,那么她的枪口就转移阵地,一个大拐弯面向关诗妤:“刚才不是还很害怕吗,装无辜不成要大变样啰,现在又那么迫不及待地显威风,报纸上说你有病?学艺的有病……我可以给你治啊,只要你替我打廖心儿一巴掌。”
在这些大学里头,学西医的瞧不起学国医的,学国医的好歹是理科学生,也就瞧不起学艺的文科学生了,如若脱下这身衣服,眼前的女生不过是庸脂俗粉,急需一款活脱脱的香精凡士林。
关诗妤直起身子,胃已经起了反应,圆圆指甲盖被捏得发白,将包都扔在地上,无需扶墙,勾起脚就将高跟鞋拿在手中,还没等她抬手对准目标,范佑其即刻大步上前,抓着她的手腕护在身后,模糊了她眼前的景象。
燃烧的晚霞,雨后新鲜的空气,一株恶之花迎着风伸向灼灼的霞光,刚要发作,又停止生长,她突然同情怜悯那位喜爱涂蜜丝佛陀,正蹲在地上伏抱双膝的女子。
能在此刻发善心,只因范佑其在专心致志地疗愈她受伤的心思。
范佑其的声线干净,干净得只有一丝冷:“她是范家的人,是我的长辈,哪里轮得到你指点,方才给足你台阶下,你非但不领情,还要得寸进尺?”
“我说的是事实罢了。”
没有要离开的动静,范佑其继续道:“只言片语作事实,日后你定无法处理好医患关系,烦请记住,小妈妈不欠你们一分一毫,不要将气泄在她的头上。一为不公,二为不能,你若不听我言,我势必请你饮茶。”
“饮……茶?”
“牢房茶。”他轻轻笑,将剪刀扔到地上,“总要给足你体面,毕竟你是我同窗的师妹。”
女学生深知自己一时口不择言,为了保住自己,咬牙赶上去将剪刀放进书袋里,离开的背影叫人不知该叹有教无类,还是冲动是魔鬼。
关诗妤终于在这时脚软,呜咽一声,急忙扶着范佑其的手臂,他似是发现,转过身握她的腰,她正要环住他后颈,又碍于有旁人所在,只得站在原地看他在她面前蹲下来。
鞋子递到他的手上,他望她凝脂肌肤,忍住亲吻的冲动,她怕站不稳,把手撑在他的肩上,默许他摩挲她的脚上肌肤,最后套上这一只鞋子,带着柔情与克制的鞋子。
离开之时,天色渐暗,范佑其欲开车送二人。
廖心儿不是未曾坐过副驾驶,只不过在关诗妤面前,她还是要到后排落座。
车外的光景如此鲜活,车内却是这么沉寂,关诗妤倚靠在副驾驶的窗边,轻缓一句:“心儿,你怕死吗。”
廖心儿机械地颔首,“怕。”
“既然怕,就不要再做傻事了。”
她顿了顿,才说:“我不知道。”
关诗妤听这含糊不清的语气,不再发言,而范佑其也不作声。
这让廖心儿倍感紧张,耳边有咚咚咚的敲音,不知是耳膜作祟还是神经错乱,却还要不悦地诉道:“被霸凌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还是被小一届的师妹,实在令人提不起劲。”
“是霸凌吗。”关诗妤不轻不重地问着,从车玻璃看见范佑其,他正专心握方向盘,如波澜漫起的霓虹,落向他骨节分明的手背。
“是,我若是向父亲告状,她定不会有好下场。”
关诗妤的脸上有短暂笑容,按捺住降下车窗透气的想法:“你若是这么做,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廖心儿一时噎住,不服却又不得暴露,问道:“但她这样欺负到您的头上,您还不气?”
“气啊,能谩骂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早已落入黄泉,一个是我的姆妈,但是姆妈又教我莫要意气用事,刚才我险些抛之脑后。”她转过头,看向后视镜的廖心儿,继续道:“你仔细掂量掂量,伤害她有甚么好处。”
廖心儿想了想,说:“弊大于利。”
“确实如此。”
后又是一阵无言,范佑其没有发表意见,一路行驶,最终停泊在一座洋房别墅下,前方恰有一辆熟悉的德国牌汽车,在愈发阴暗的天色里反倒黑得光亮。
不等佣人前来接应,廖心儿自己开门下车,回头看一眼这二人,说不清哪里奇怪。
回范宅需二十分钟,期间一路无言。
驶进两侧都是树的车道,不再继续往前,关诗妤一如既往将车窗摇下,风与她的耳发邂逅,清凉不过半分,被身后的人含着饱满的耳垂,一下一下像浸在温水里,她趴在车窗深吸一口气,身上的琵琶色绒衫隔着他的西服,心跳如此贴合。
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从前的从前,他是百姓,她是州官,夏令配克大戏院在播放无声的法国浪漫电影,朱古力糖果铺的玻璃橱窗摆放了泰迪熊,看完,离开,路过一条条林影大道,钻进这小小的车厢里,她无视他怎么做,临时起意,低手从包里拎一盒烟,娴熟地点上一根,含在嘴里,放火点灯皆由她做。
范佑其闻到烟味,在她的耳廓舔了舔,放过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喉咙一动,“既已突破,我亦无需掩饰,但如果您不喜欢……”
关诗妤回过头来,一只手懒懒撑在脑后,另一只跨过车窗,任烟头朝地板发光示威,她嘴角上扬,笑得好不伶俐:“我要真的不喜欢呢,你会怎么办?”
范佑其说:“毁掉您。”
关诗妤愣了愣,突然笃定他不是在开玩笑,“那你以后会多孤单……”
范佑其似是没想到她这么说,见她又要吸烟,果然拧起了眉,问:“是不是刚刚的事情对您造成了影响?”
“确实有一些,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说我有病,而你倒是对我说过不少,每次听见这些话我都在想,去死罢关诗妤,去死罢,我总在日记本写上一些话,为的就是让你们这帮人过目过目,死不瞑目,尤其是你,范佑其。”
谁让她因为廖心儿,他的未婚妻,遭受今日的烂事,甚么狗屁鄙视链,西洋学国学化学生物学哲学社会学,她还能说出一大堆。
范佑其听出来她对他不满,叹一声:“重头开始,依然如此。”
“为甚么呢?你觉得我现在会甘心由你诊断吗,你不过和我一样罢了。”
关诗妤忽而踢掉鞋子,爬到他面前,夹着烟的手做出晚霞之时未做出的动作,她环住他的后颈,又含着烟啃咬他的耳朵,另一只手已经勾到他硬起的地方,“说啊,我问你为甚么重头开始还是要这样做,你信不信我用这烟烫你后颈,而我要用我的嘴咬烂你耳朵,咬到出血……”
说完,还要蓦地可爱一般,转过来眼睛对眼睛,呼出一口烟雾以后向他笑,在那么朦胧的视野里,他看见她的脚趾压在车垫,白白润润的。
他闻着这股烟味,忍耐她的手隔着西裤摸他,“你要我死不瞑目。”
她冷嗤一声:“那你心甘情愿么?”
范佑其没有回答,清朗眉目再次模糊她的视线,他的下颚压着她脑袋上的头发,抱过她柔软的身子往前,伸手将车窗摇上去,她却从他怀中抬起头,微微阻挠他。
窗升到半路,露一暧昧的框架给二人,里面有酥黄的雾光,影影绰绰的树林。
“就这样,在这里。”关诗妤像是命令一样。
范佑其还想考究一句是否认真,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笑,将烟当作鱼饵扔出去,让那弯弯的月亮钩着,去引诱大上海贪恋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而她放任自流,捧着他的脸,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他的唇。
“认真的,在离范宅只有几百米远的大道里。”
范佑其不再叹,眼神变深,转而捏住她的下唇,“你总是这样说话……”怎么治好,他的梦魇。
他不耐烦地将她的衣服全部脱下,她的发贴在耳后,肩裸露在空气之中,胸的颜色在今夜变得更为柔和,他摩挲一番,再低头亲吻,锁住她的心尖肉。
然后,脖颈处变热,是他的吻密密地落在那儿,接着滑到她的耳根处,用力一咬,叫她惊呼一声,她不满,使劲掐他背上的肉。
他声音喑哑,“有脾气。”
她回敬:“你又比我好多少?”
范佑其笑了笑,褪去下半身,将她的身体抱在身上,手放在她的臀部,她瑟缩地往外躲,被他控制着往下一压,两片蜜唇撑开,红红的细肉即刻吮住他的肉棒。
她的耳根漫上潮红,手指扶在他肩,跨坐在他身上,被他搂着腰挺进。
擦过花核,又顶得大脑缺氧,没有办法地,嗓子溢出了呻吟,“啊……”
范佑其的脸被她胸前娇柔的乳尖描绘,他咬住含弄,直至越来越挺立,一番湿热之后,他却说出不中听的话:“叁日后的会议,我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都别插手。放台面来做,这就变成是医界的事情,交由我们处理。”
“住嘴,我不想听这些。”关诗妤很烦,做爱也要谈公事,真想掐死他。
不必想,已经上手,她扑他的怀,不过是因为一上一下的骑荡抓不稳,却好像迫不及待地在解他上半身的衬衣纽扣一样。
几颗纽扣终于被解开,衬衣离开他的身体,她将手探到他后背搞怪作恶,掐着那紧实的肌肤。
范佑其只是皱了皱眉,迎合她,掌心抚在她白皙的腰间,带过烫人的温度,而他们贴合的下体也摩擦出烫人的温度。
冒着白浊的肉棒插进她温暖的小穴里,在软肉之中研磨了一圈,他抽出来,她的水顺着她空虚的穴,流过腿侧,滴到了他的座位,带出一股腻人的甜味。
窗外突然有一记声音,是被范若婷收买了的司机小梁,叼着颗烟,拎着早晨命人收进来的鸟笼,蹲在草丛中逗弄一只小小金丝雀。
从哪儿来,往哪儿去?他一个人在灿烂星夜下对着它,偷偷复盘见过的小秘密。
两颗大树遮去了这辆车的影子,然而他们离得很近。
“田亦柔真的好浪……”
“今日被你老大人命令我偷偷叫辆黄包车跟着那律师,操,我发现他有性虐倾向,那么好一副皮囊灵魂那么贱,还是你好唷,甚么都不懂,吃吃喝喝快快乐乐,来,要不要抽根烟,老刀牌来的咧……甚么?你不要,怎么还挑食,难不成你是女客官,那仙女牌如何?”小梁吞吐烟雾,挠了挠它的羽毛,瞪圆了眼睛,他憨笑,又傻傻地摸摸自己的后颈。
关诗妤听了,只觉有趣,她就这么在范佑其面前偷笑。
他见不得她为别的男子展露笑颜,手指握上她的酥胸,然后找到她合不起的嘴唇,咬住,不需撬开牙关,直接将舌头伸进去搅出蜜液,激烈得以为舌头要进入喉咙。
下身黏连的地方有水沫,他耸动着胯骨,肉棒进入她湿漉漉的穴,通往深处。
范佑其松开她的唇之后,呼吸急促,在她耳尖一咬:“插入你的灵魂了么?小妈妈。”
只有关诗妤听得见,只有她会被激得耳根一麻,两腿发软,穴肉吸附他的肉柱。
“九点一过,又要把你送回去,真不想和你分开,小金丝雀呀,把沪上缠绵甜美的情歌都唱一遍,没有生死,没有爱恨。”
是夜是夜,金丝雀同上海滩的人一般不响不响,只因温柔星月停留一时,光景如梦似幻,抓不住摸不清,夜风吹醒平凡人的梦……
关诗妤的心跳节奏已经紊乱,她就这么被压在窗边,腿大开,身前的人不知疲倦地抽插着,每寸穴肉都被填满,她叫了一声,意识到不对劲,急忙用手背捂着嘴,手指慢慢蜷曲。
小梁原本还在沉浸自我,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以为是金丝雀发出来的,但它没有张嘴。
等他要去探探瞧瞧的时候,金丝雀终于扑着翅膀叫,他疑惑地看了看玻璃盘已经破损的表,只能拎着鸟笼站起来,摇摇头,“哎,知道了知道了,我去他妈的,又到点。”
范佑其却是没了表情,问她,“您还会怕么。”
关诗妤的眼睛都是雾,但也能看清,越过她头顶的光在他的下颌,“怕,怕那金丝雀的主人训我不够有格局,怕很多,我不想再说。”
“大无畏的冒险精神伴随焦虑……”范佑其轻笑,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算作是晚安的仪式。
“得意甚么,你好不到哪儿去。”关诗妤脸红道。
“抱歉,职业病犯了。”
“那也别,别呀你是不是聋子,好疼好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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