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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卑微和坚韧

    “呼呼~”
    漆黑之中,张耀扬惊坐而起大口喘息,浑身汗水滚滚而出片刻便浸透病号服。
    不过随着清醒过来,剧烈的疼痛竟然潮水般退去,脑袋的眩晕症状也似乎跟着消失。
    为了确认自己的感受,张耀扬掀开被子下床,脚踏实地的同时,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做了这个恐怖奇怪的梦,自己的游戏后遗症竟然彻底消失了。
    唯一不好的是,他总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破了一个洞,眉心深处穿孔了,似乎有灰色的雾气从里面流出来。
    难道老子的本质其实是一个行走的充气娃娃,现在漏气了?
    张耀扬摸着额头。
    这种感觉非常古怪。
    “或许是这个梦太过真实了……”
    张耀扬在床沿坐了许久之后躺下,既然头不疼不晕了,明天一早就赶紧出院回家。
    这次再没有做梦,一直睡到大天亮醒过来,才发现医生已经开始查房。
    “今天什么感觉,头痛眩晕好点儿没有?”
    主治医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翻看护士的纪录之后又掰开他的眼皮仔细用电筒检查一遍。
    “今天感觉好多了,刘医生,我想今天出院……”
    “出院?不可能!”老头儿直接打断了张耀扬的话,“你受到强烈撞击昏迷两天才醒过来,年轻人虽然身体机能不错,恢复的也快,但这件事可不能马虎,不然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严重脑震荡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不过你说头不疼了,那就开一张核磁共振再去检查一下,看看恢复情况!”
    老医生不给张耀扬半分解释的机会,说完之后就带着实习医生和护士离开,没过十分钟,就有护士拿着检查单过来,推着张耀扬去放射科做检查。
    从放射科回来,林小雨还没过来。
    等护士去取药水准备挂点滴的时候,张耀扬想了想便从衣柜里面翻出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换好,背上背包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医院,然后打车回租住的地方。
    此时已经快上午九点了,同租的几个人都不在家。
    张耀扬快速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准备下楼的时候才想起昨天圆脸男曹三平给他微信留言,说帮他收了一件包裹。
    眼神一扫客厅,果然在电视柜上看到一个没有打开的快递盒。
    看看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住址和电话。
    最近好像没买过什么东西。
    张耀扬疑惑之余随手撕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水晶玻璃瓶,十多公分高,做工非常精美,似乎有些眼熟,拿起来一看上面的标签,瞬间眼珠子往外一凸。
    “地元真水。”
    标签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字,字体很古怪,仿佛和自己巡逻时候画过的符文近似。
    三天前药水从游戏界面的背包栏中取出就消失了,原来竟然是游戏公司寄到家里来了。
    虽然满是惊讶异,但他却丝毫没有把这一瓶叫做地元真水的东西和游戏中的属性对应起来。
    “滋养万物、激发潜力、改善体质、修复损伤……”
    虽然说法很笼统,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有这么神奇药水。
    这或许只是游戏公司的一个炒作和噱头罢了。
    短暂的惊异之后,张耀扬很快心情平息下来,想了想将地元真水塞进背包,打电话向公司领导请假,然后打车直奔火车站。
    他的老家在蜀南靠近黔贵方向。
    地处天府平原和黔贵高原的边缘地带,是一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的地方。
    不过这是好听的说法。
    实际上就是一个贫穷的山区县,这些年发展的并不好,除了自然山水,找不到什么值得炫耀的工业文明。
    实际上自从上大学之后,张耀扬就没怎么回过家。
    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外面读书流浪。
    老家给他的记忆除开小时候同样调皮捣蛋的同学和各种逃学打架打游戏的经历之外,然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
    火车在铁轨上飞驰。
    张耀扬站在过道上吸着烟,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表面上稳如老狗,但实则心里充满了紧张和忧伤。
    如果不是老妈已经到了最后的时间,老爹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这一趟之后,或许和老妈就会天人永隔。
    就算是还有希望,但也希望渺茫。
    就像老爸所说,器官移植不光是钱的问题,其中的情况非常复杂。
    都说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但生命却是有再多的钱都买不到。
    何况肾移植手术他也略微知道一些,前前后后至少要花三五十万。
    而且还有各种未知的情况存在,并不靠谱。
    张耀扬心烦意燥的将烟头丢在地板上,狠狠碾灭。
    “乱丢烟蒂,罚款五十!”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回头,一个四十多岁的穿着制服的阿姨冷冷的看着他,脖子上挂着一个二维码。
    她一定偷看我很久了……
    张耀扬脸皮抽抽着叹口气,弯腰,捡起烟头飞快的……塞进嘴里。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乱丢烟头了?”他对着阿姨张嘴,并且翻白眼儿。
    “你狠!”阿姨略胖的身体一抖愤然转身离去。
    看着阿姨的背影消失在过道门后,张耀扬张嘴,呸的吐出一颗烟头。
    初中的时候,他就学会了把燃烧的烟头用舌头卷进嘴巴里藏着。
    这个技能他练了好久才成功,期间嘴巴被烫伤无数次,当然也因为偷偷抽烟,被老爹打了无数次。
    虽然最近几年没怎么使用这个技能,但基础还在,况且是熄灭的烟头。
    穷,让他变得卑微和坚韧。
    只要对自己够狠,就没有人能够白嫖他的钱财。
    不过他还是很庆幸,自己没有随地大小便。
    ……
    火车换汽车,汽车换摩托。
    历经六七个小时之后,张耀扬背着背包站在了县医院的门口。
    给老爹再打一个电话,问清楚病房号之后,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医院大楼。
    几年没回来,县城的变化还是很大。
    以前破旧的中心医院已经变成了十多层楼高的崭新大楼,
    但这也告诉他,治病是一个很花钱的事情。
    老妈一直有慢性肾炎,常年都在吃药。
    但慢性病的治疗是一个长期过程,而且还需要好好保养,他虽然不清楚这些年老妈如何治疗的,但根据老妈那个要强的性格和脾气,这种结局似乎早就注定。
    而其中,也有许多是因为自己。
    一个从小调皮逃学打架惹事不听话的儿子,能够让任何家长崩溃。
    903,房门虚掩着,张耀扬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老爹不在房间里。
    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挂着点滴,头发花白脸色憔悴,闭着眼睛正在沉睡,浮肿的脸庞带着尿毒症患者才有的色素沉积。
    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她才四十六岁,但却苍老的如同六十岁。
    大城市的同龄女人,许多都还是单身,在网上自称黄花大姑娘,还在面试征婚,征婚要求对方四十岁以下,身高一米八,相貌英俊,事业有成,年收入五十万,有百平以上的无贷款房产,有三十万以上的轿车,有百万以上的存款,器大活好,18cm……
    张耀扬对比了以下,自己只有身高和器大勉强够条件,其他的宛若天堑。
    也就是说他在和母亲同龄的那些高层次单身女人眼中,完全达不到配偶条件,属于一辈子打光棍的品种。
    因为开门的声音,病床上的女人慢慢睁开眼,浑浊的双眼猛然闪烁一丝亮光,浮肿的脸上露出一丝从未见过的紧张和惊喜。
    “你……你回来啦!”女人挣扎着坐起来。
    “妈!”张耀扬喉咙发干的打招呼。
    “快坐下说,这么远赶回来,累坏了吧,先喝点儿水……”女人激动的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赶紧伸手拿床头的矿泉水。
    “我不渴,爸呢?”张耀扬赶紧接过矿泉水放下。
    “你爸刚才还在这里,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两人说话之间,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有些瘦高,身穿旧夹克的中年男人走进来,黝黑的面容棱角分明,额头的皱纹很深,看起来几天没有休息好了,头发也有些花白,脸色憔悴,这是他爹张仁军。
    “爸!”张耀扬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回来就好,我怕你找不到地方,下去接你,可能是错过了电梯!”张仁军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悲喜和情绪。
    一家人聚拢,这是许久没有过的场景了。
    本该一家团圆的幸福场景,却是在医院的病房。
    但眼下彼此相见,却没有太多的话能说出口。
    沉默片刻之后,张耀扬打破沉默:
    “妈,你这是老毛病了,现在医学发达,并不是什么绝症,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该治就要治,别担心钱的问题,我现在工作还不错,一个月有万把块,最近几天还加班挣了几千块外快,不过因为租房子花了一些钱,手头暂时只有五万多块,我再找同学朋友借一点儿,先把做手术的费用交了……”
    “幺儿欸,我这病治不好,现在每天都要做一次透析,一次五百多块,加上打针吃药住院费,一天就是七八百,再加上各种检查费用,一个月就是几万,而且还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等到供体,就算凑够钱做了手术,以后也是一个无底洞,我不想治了……”女人哭着抹眼泪。
    “你哭啥,耀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有农合医保,报销完每天也就花三百多块!”张仁军不耐烦的说。
    张耀扬也赶紧点头,“妈,你还年轻,大城市许多你这年纪的女人都还没出嫁呢,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和爸会想办法,虽然手术总体花费很大,但肾体并不要钱,只是需要等机会,等会儿我找朋友问问蓉城华西那边,那是省级三甲医院,医疗条件比较好,医生的水平也很高,只要等到供体,我们就去华西做手术,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莫哭了,耀扬说的对,有希望我们都要争取,大不了先把镇上的房子卖了,我这几天问了一下,能卖二十多万!”
    “不行,房子卖了住哪儿?”刘秀娟使劲儿摇头。
    “乡下的老房子还在,也没人住,等做完手术我们先住乡下去,现在国家政策变化很大,听说这种老房子若是长期不住的塌了就不能重建,到时候连宅基地都保不住!”张仁军说。
    “真的吗?难道国家要收回宅基地?”刘秀娟擦着眼泪惊讶的问。
    “老爸说的对,现在中央就是这个政策,凡是户口迁出去的都不能拥有宅基地,只能继承上面的房产,若是房子塌了就不能重建,再说镇上也没啥好住的,乡下种点儿菜养点儿鸡鸭,空气新鲜,对身体还有好处!”
    在两个男人的劝说下,刘秀娟心里也略微好受了一些,不再哭哭滴滴的坚持不治病了,又说了几句之后坚持不住躺下休息,张耀扬帮她盖好被子和老爹出去讨论。
    换肾这件事说起来似乎容易,但实则麻烦透顶。
    特别是对于张仁军这种没有权势没有钱财的底层百姓。
    前几天刘秀娟吵了好几次要回家等死,并且还不配合治疗,张仁军实则心里也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这才打电话通知早已经遗弃几年的儿子,他知道老婆心里惦记,临死前想见一面,只是说不出口。
    而今天和儿子见面,发现儿子变化很大,而且成熟许多,让他感觉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于是,他这才顺着儿子的想法劝解老婆。
    毕竟夫妻情长,相濡以沫二十多年,没有人舍得放弃。
    “爸,医生到底怎么说的?”站在走廊上,张耀扬询问详情。
    张仁军把住院以后的各种情况说了一遍,张耀扬也陷入了沉默。
    人体器官捐献,在世界医学界都是供不应求的难题。
    按照主治医生的说法,即便是现在交够了钱,要想等到合适的供体,说不定要等半年甚至一两年的时间才有机会。
    这和医院大小无关,而是要看排队的时间和供体的合适程度。
    血型、抗原、组织相融性,还有病人自身的身体状况以及能够做这种大型器官移植手术的专业医生的档期。
    这种手术并非有钱有供体就能做。
    过程超级麻烦。
    而且即便是手术成功,后期的存活时间也并不确定,很可能钱人两空。
    眼下也不过是暂时安住刘秀娟的心而已。
    “爸,要不我去做一下配型检查……”
    “不行!”
    张耀扬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爹打断了。
    “你妈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她都不愿意继续住院透析了,甚至还一直瞒着你的两个舅舅,就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破坏一家人的团结,都是至亲,你让别人怎么办?你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你去做配型,她知道后马上就会死心!”
    “那怎么办?”张耀扬无奈的靠墙蹲下来,揪着头发想了一下说:
    “手术的事我们没有决定权,但还是要先想办法把钱交了,这样一声才能上报排号,也才有希望!”
    “嗯,这话是对的,你回来了这几天就在医院守一下,我回去找人看看能不能把房子尽快出手,拿到钱就缴费!”张仁军沉默片刻点头。
    “爸,卖房子的事不急,里面东西多也不好处理,非常麻烦,我们先把手头的钱凑一下,看看还差多少,如果差的不太多,我先找朋友同学借一点周转,先排上号,这样再慢慢处理房子,到时候拿到钱提前还他们,这样更简单一些!”张耀扬斟酌着说。
    “这样也好,住院到现在已经花了两万多,家里还有三万多块钱,你两个舅舅那里肯定能借到几万,加上我们本家一些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十万问题不太大……”
    手术费的问题袭扰张仁军很长时间,能够想到的办法和人情他都已经提前考虑过,因此说出来的数字肯定有把握的。
    张耀扬松了一口气:“那这样就差不多了,我手上有五万多块,爸,你先联系两个舅舅和亲戚,让他们尽快转款过来,我再去问问医生具体情况……”
    “好!”
    父子两个都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格,一旦决定就开始各自忙活起来。
    张仁军今年四十八岁,从小看着港台武侠剧长大,然后九几年正是热血青年时代,古惑仔系列风靡大陆,于是也深受蛊惑,性格也属于比较混。
    不过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被老爹想办法送进了部队,在部队历经了三年的洗礼和教育,彻底改变了人生道路,三年后退伍,买了一辆农用三轮在镇上跑运输,经媒婆介绍认识了刘秀娟,然后结婚。
    第二年儿子呱呱坠地,张仁军虽然不再混迹江湖,但古惑仔对他的影响依然存在骨子里,刚好儿子也是耀字辈,于是给儿子取名张耀扬,那是他最崇拜的乌鸦哥的名字。
    张耀扬从小受到这个名字的诅咒和加持,长大后古惑仔血脉苏醒,调皮捣蛋、逃学、打架、打游戏……
    张仁军本就是暴脾气,为了儿子不走上弯路,下手也是贼恨,各种野蛮操作,棍子、扁担、劈柴、斧头……
    刘秀娟农村长大,初中毕业,虽然勤劳善良,但对于教育儿子的方法也比较单一,只有埋怨、打骂、哭泣。
    这种家庭环境在华夏很普遍,由此也造成了并不和谐的家庭关系,总之以前,张耀扬很少和老爹老妈这样面对面的认真交流和讨论。
    半个小时后,父子俩再次凑在一起,排队的钱凑够了,张耀扬也大致弄清楚了移植手术的过程。
    医生的说法也让他有些心冷。
    从上报申请到找到合适的供体,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两三年,完全靠运气。
    即便是交了钱并非就有希望成功。
    许多等待器官移植的病人都是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消磨完生命,还未等到供体出现就去世。
    但无论怎么说,早点儿提供器官移植申请报告,也就早一份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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