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就阴沉的天空非但没有转晴,还越发乌云密布,可那雨闷不下来,让人燥热难耐。
梁觅本想请假陪着上官愿去医院,可公司不准假,他只得急急忙忙又出门了。
家里只剩两兄弟,上官毅看了眼时间也还早,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问道:「方才梁觅在我不好问,现在他走了。我问你,杨悦到底是什麽人?我感觉他很复杂。」
上官愿一听绷紧神经:「欸?……嗯……」
「你把我当成什麽了?」上官毅无奈地笑了出来:「我即使知道了他的情况我也不可能让你们分手。」他承诺道,想想又不解气:「棒打鸳鸯,你觉得我有那种嗜好?你已经很大了,成年了,我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管你,我相信你b谁都知道自己在干嘛,杨悦也足够有担当能保护你,当然那也是我对他的期许。」
「因为你管梁觅还是很严。」
「那不是严,梁觅是我的,情况当然不一样。」上官毅理所当然地道。
这口狗粮来得太猛,差点没噎死上官愿。看来平日里真不是梁觅吹牛,他哥哥是真爱惨他了。
可上官愿也不只吃了狗粮,他也吞了定心丸。他放下心,概略交代了杨悦的事情,当然也是掐掉了不少他认为过於yin干死的部分。
上官毅静静听着,又问:「那萧本纾也是那个家庭的人?」
上官愿点点头。
「在圈子里,那家族叫做“黑影家族”。」
「哥你知道啊?」上官愿很讶异,他听杨悦说过只有十分权贵的人会知道他们的事。
「嗯。」
「原来你真的是权贵……」
「我可不只是权贵而已。权贵也是有分的。在他们的脉络里也依照信息素把家族里的孩子分成三等类,通常黑影家的孩子在台面上也都是在做十分光鲜的工作。越高贵的人私底下越是不堪,黑影家都在做些什麽事情我也时常有耳闻。杨悦还算幸运了。他被领养的时候年纪已经比较大了,又是上乘的alpha。要不其实很多孩子是离不开的,他们被药物控制,除了身体,他们有时连灵魂也得交出去。我想你男朋友恐怕是没把那些阴暗面全说给你听,想必是非常疼爱你。毒品、暴力、x,被分类为下等的孩子通常就只是达官显要的性爱玩具,他们会喂毒品给他们,也会虐待他们。那个圈子很畸形,那些下等的孩子会被践踏,可在上乘的孩子却极度富有权力,有的达官显贵甚至会追捧上乘的孩子,享受被他们施虐的快感。而那些不甘,便又重新轮回,发泄在下等的孩子身上。等於家族里孩子是互相伤害的,而且彼此也知情,他们满身伤痕,被称作父亲的却一口气把钱跟权都收下了。钱跟权,人都是很需要的,踏进那池水里鲜少有人能出来。」
看来那地方水真的很深,怪不得杨悦会用“上岸”来形容自己的离开。
上官愿听得不寒而栗:「那……中阶的孩子呢?」
「他们也算比较好,通常都是被带去饭局里交际应酬,身体视情况也会卖的。总之那黑影家的老爸是个垃圾。还好杨悦早已经离开了。不过,长时间浸y在那样的环境里,我想他心上的伤应该很深。」
上官愿想杨悦心上的伤其实远远不只那些,可那人真的很坚强,坚强的都不像人了,上官愿每每都希望他软弱一点,可杨悦却道,他是为了他才变得勇敢。
人总是差一个勇敢的藉口和理由,而他是杨悦的原因。
而且杨悦直面伤口的方式异常粗鲁,简直就是直接往枪口上撞。仔细想想,那家伙其实就是个危险份子吧?
也还好他够危险粗鲁,他才能那般全身而退。
那麽,萧本纾呢?他为了什麽迟迟不肯离开?
一直拖到了傍晚,上官愿才去了医院,他坐在候诊区有些忐忑,他哥像催眠一样朝他说了句「你就是个alpha」以後就着急着赶他离开了,上官愿还纳闷,可一看时间原来是梁觅快下班了,依梁觅那种老妈子性格,要知道上官愿还没去医院肯定会急忙吵着要一起去。
是说他哥未免太小气了吧?就让梁觅陪他一下也不行!
他幽幽叹了口气,不远处进来了一个人,上官愿余光一扫只觉得眼熟,再多看了一眼,那不是萧本纾吗?
上官愿想装作没看见,他们也就见过了一次,十分匆促。且他这脸盲之所以记得萧本纾也是因为当时他的气场实在过於吓人,综观这些,他推断没可能萧本纾会记得他。
可那萧本纾居然一见他便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这不是嫂子吗?」
上官愿愣了愣,想忽略那别扭的称呼,可他也的确是嫂子,他记得这萧本纾也算是杨悦的弟弟。
「啊……嗨。」
萧本纾十分自然的在他身侧一屁股坐了下来:「你也来检查?」
其实说到底还得怪这家伙,上官愿心想,嘴上却客气道:「对啊。」
「嗯……心里肯定怪我吧?觉得都是我得罪吴惠还牵连了你。」萧本纾笑道,笑的十分清爽开朗。
糟糕,这家伙馅料是黑的啊。
「啊哈哈哈……」上官愿乾笑了几声。
萧本纾应该也是被编列在上乘之中吧?可杨悦说他一开始没有信息素存在……。
上官愿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低头看着通知单,手腕上的伤疤怵目惊心。
恐怕是察觉到了上官愿的目光,萧本纾转过了头也看向他。
上官愿吓得连忙收回了视线:「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萧本纾微微一笑:「不要紧。我挺喜欢这些伤痕的,不然也就不会毫无掩饰了不是吗?」他伸直了双手,袖口因为他的动作缩了上去,他坦然让上官愿看他的伤痕:「这对我而言,是重生的印记。」
「重生?」
「嗯哼。」他笑了:「承受过、品嚐过剧烈疼痛的人才能体会施虐的快感,不是吗?不论是身体上的或是心理上的。没有体会过的人是不晓得怎麽给予疼痛给别人的。好b瞎子描绘不出天空的颜色,聋子也无法形容潺潺流水的声音。」他把袖子又往上卷起,接近手臂手肘内侧,几个针孔万分鲜明:「你知道这是什麽吗?」
上官愿愣了愣,随後点点头。
「依存症很严重,但我克服了。因为我的内心便是那般渴望重生。」
「那你为何不离开?」上官愿连忙问:「不要只是跳脱了阶级,嚐过疼痛的人是不可能喜欢给予别人疼痛的。」
萧本纾微微一笑,笑里有几分癫狂:「因为上天总爱开玩笑呀。」
「……」
「我偏偏就爱上了没有疼痛无法存活的人。我能给的,他只稀罕痛楚,他不要爱也不要怜惜,我也无可奈何。好几次,都想着离开,或乾脆勒死他算了。可又不免想,即使勒死他,他恐怕也只会s的我满身都是,除此之外,什麽也不会留下的。要是他留下的遗物就只是精液,我到底该怎麽保存?……除非吃了他……不过那样也终会被我排泄掉。」他本在跟上官愿对话,可说着说着,竟陷入了自言自语。
这家伙很危险。上官愿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身体。而且到底为什麽那个家庭出来的人都会试图假想吃了爱人?这麽一想,他家杨悦似乎也没b萧本纾好到哪里去。
「你爱他是吗?吴惠。」上官愿问道。
「爱啊。但我不想继续了。怎样都好,不管是现在的生活或是吴惠,我都想丢了。爱远b痛还让人难受,要b毒瘾还容易产生依存,尤其爱上吴惠那种烂人……我还不如继续嗑药。」他自嘲笑道。
「你……」
「我为什麽肯跟你说这麽多?」他猜中了上官愿嘴里的话:「当然是因为你浑身都是悦哥的味道啊。很可靠不是吗?」萧本纾笑了笑:「世界狠狠伤害人的时候从来不给一句解释,痛总让人不敢迈步。可悦哥居然能完全无视那些毫无畏惧的往前,我很欣赏他。」他这麽说着。上官愿听在耳里只觉得也许放弃了吴惠对他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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