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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继母

    “我不会告诉阿爷的。”陆元宁也俏皮地眨了眨眼。
    陆文廷“扑哧”一笑,顿时觉得又跟这个妹妹亲近了不少。
    季姑姑乐得见兄妹二人亲近,一张脸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欣慰道:“你们兄妹二人就当如此相亲相爱才是,从前你们分离是迫不得已,今后你们定要互相扶持。若你们阿娘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很欣慰。”
    陆文廷知道这位季姑姑是生母王氏生前的贴身婢女,又一直照顾着胞妹长大,因此对她自是感激敬重,恭顺地点了点头,“姑姑说的是,我定会好好照顾宁娘。”
    季姑姑的唇角露出了越发满意的笑容。
    陆元宁觉得她的笑容分外刺目。
    她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哥哥一开始对季姑姑也是尊重有加,可久而久之,哥哥就察觉出了季姑姑对他们兄妹极强的控制欲,便开始有意疏远季姑姑,还劝她送季姑姑回延陵养老。
    当时她只觉得哥哥冷血无情,不仅没有听哥哥的劝告,还斥责哥哥忘本,是被朱氏洗脑的蠢货。
    如今再看,那个蠢货俨然是她自己。
    可笑她当时还执迷不悟,坚定地维护季姑姑,最终与哥哥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反目成仇。
    陆元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负疚,看向季姑姑道:“姑姑,方才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小娘子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位侯府世子受了重伤,府中下人急着找大夫回去救治,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马车,连累到了咱们。”
    季姑姑话说得轻巧,陆元宁却听得心“咯噔”一跳。
    侯府世子?
    这四个字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顾景行。
    她上一世的夫君。
    “是,哪个侯府?”陆元宁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声音微微颤抖。
    “说是英武侯府。”季姑姑初来都城,对这些公爵伯府并不甚了解,只是心有余悸道:“好在没什么人受伤,不然只怕又是一场官司,那些贵人可不会跟老百姓讲道理。”
    陆文廷却反驳道:“姑姑莫要妄自揣测,英武侯可不是姑姑说的这种人,他在都城百姓中声望颇高,最是正直不过。而且那侯府世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这次又受了重伤,定是危在旦夕,侯府的下人不过是救人心切罢了。”
    英武侯顾允可是陆文廷心目中的大英雄,他自是听不得别人说英武侯的坏话。
    季姑姑被驳了话,面色有些难看。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陆元宁骤然变得苍白的脸。
    ……
    马车很快抵达了陆家。
    陆家的地理位置不错,位于皇城北面的信林巷内。
    这一片寸土寸金,住的大多是三品以上的京官亦或是公侯伯爵,且多是圣人御赐的府邸。
    陆家这宅院却是陆蕴自己花钱置办的。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陆蕴在外任职了十多年,再不贪也攒下了些家业。再加上续弦朱氏的娘家是江州富商,银子自是不缺的。
    只不过他是个四品官,在官员多如牛毛的都城来说,这个品阶算不上高,且不好刚进京就太过扎眼,所以只买了个二进二出的小院子,还是托在京城当户部尚书的延陵陆氏二老爷帮忙置办的。
    好在陆家人口简单,不像那些高门贵府妻妾成群,住着倒也够用。
    朱氏一早就侯在了府门口,看到马车后,面色一喜,立刻就吩咐身边的仆妇,“大娘子她们到了,你们几个速速去帮忙。”
    正巧这时候,陆元宁在琴双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朱氏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继长女,不由为之一震。
    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五官精致、眉目如画,梳着简单的双环髻,上穿一件杏粉色的折枝海棠半臂,内搭鹅黄上衫,下着一条豆绿洒金长裙,发髻和腰间都系着嫩黄色的飘带,衬得她整个人聘聘袅袅、娇俏动人。
    像,太像了。
    朱氏想起了陆蕴书房里挂着的一幅画像。
    她知道那是夫君原配亡妻的画像。
    如今瞧见了陆元宁,她总算明白为何夫君迟迟不愿意将这个女儿接来身边教养。
    原来是怕触目伤情。
    好在十三年过去了,漫长的时光终于将夫君的执念消磨殆尽。
    若不然只怕这个继女等到嫁人,都没办法在自己父亲身边承欢绕膝。
    想到此处,朱氏在心里微微叹气。
    她出生江州富户,又是家中嫡女,自幼千娇万宠,未嫁人前的日子顺风顺水,没有受过一点挫折。哪怕是嫁人后,知道夫君心中忘不掉原配亡妻,心里有过一段时间的伤心迷茫,可后来仔细想想,觉得自己能嫁给心爱之人,夫君又人品贵重、才貌双全,对她更是极为敬重,也就慢慢看开了。
    尤其是这几年夫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几个孩子也越来越懂事,她更加觉得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幸福的女子。
    因而,生活和乐美满的朱氏,对这个长得像夫君原配亡妻,又一直寄人篱下的继女,并无一丝妒忌排斥,有的只是怜爱和疼惜。
    可怜的孩子,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阿爷会将她阿娘的死怪罪到她头上。
    朱氏在这边感慨万千,殊不知陆元宁也朝她看了过来,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对于这个继母,她上一世是痛恨、不忿,如今是悔恨、愧疚。
    她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同继母作对了多少次,她只记得她伤了继母最深的一次,是在继母身怀六甲的时候,为了帮琴双争宠,卑劣地利用了继母对她的关心,在继母的饭菜中下药,致使继母小产,并且终身无法再孕。
    她永远都记得继母得知真相后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和失望,再无半点温情。
    从那以后,她在府中的待遇一落千丈,还被父亲匆匆安排了婚事要将她送离都城。再后来,琴双因偷盗被杖毙,季姑姑突然发疯下落不明。她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继母并不是软弱可欺,而是不愿与她们计较。
    而她,触碰到了继母的底线,从而导致了自己众叛亲离、含怨而终的结局。
    她并不怨恨继母,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如今重活一世,她只想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至于其他的……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俊美淡漠的面庞。
    她并不敢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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