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途流徙 作者:我丢了一张奖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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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开始补妆,似乎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般。她认真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然后才满意地合上了镜子。闫裴与风默是背对着她的,她自然也不知道两人此刻的神情都是一样的紧张不安。她将手肘抵在窗口上,撑着下颚说道:“老板,怎么还不走?”
却是过了许久,方珞眉听到闫裴的回应,闫裴侧过头,脸颊上一滴汗滑落下来,他声音低哑地说:“就你事多。”
方珞眉微微睁大了双目,她有些嗔怒地说:“我早就在车上补妆了,是你们一直没有上车。”
“还会顶嘴了?”闫裴转过身朝他们的车走去。
方珞眉听出了闫裴声音里隐藏的疲惫,她将刚要说出口的话都噎回了喉中,担忧地看向自家老板,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开口之后又该说什么。
闫裴成功地将异变压制到了体内,但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打开了驾驶座的门,但他打开门的手却被风默按住了。
风默按着闫裴的手,说道:“我来。”
闫裴没有拒绝,他将手抽出反在风默的手背上摸了一把,“累了就跟我说。”
“嗯。”风默坐到了驾驶座上,感觉自己那被闫裴摸了一把的手背有点发烫。
他们离开了风家老宅,然后选了一条最靠谱的路返回安全区,他们没有按着原路返回,而是挑了条相对绕一点的小路。那只饕餮或许还在远处,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冒险一次了。
在出城的路上,他们在倾倒破损的断壁上看见了一排鸟,那些鸟如野鸡大小,外貌也像极了山中的野鸡,但它们遍体通红,鸣叫的声音与鹿相似。
几乎所有人都被那一排奇异的鸟吸引了注意力,但他们没有停缓,而是按着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城外赶去。
在走远了之后,风默忽然开口道:“胜遇。”
“什么?”闫裴问道。
风默想了想,说:“古书上记载过的一种鸟,它们的出现会带来水灾。”
闻言,闫裴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声,他说道:“还有传说将活人献给河神求雨呢,这说法一样的不可靠,你怎么就信了。”话里有丝毫的无奈。
风默乜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什么,若是以前,他定然也不会相信那些荒诞至极的古传说,但如今他却不得不多想,毕竟一切古生物都在复生。
他们安全地离开了列维首都,在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异兽,安全得难以置信。但在他们出城后不久,天边忽然亮起了一道闪电,雷鸣声如浪潮般奔涌而来,随着雷电交加,远处忽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不久后那处开始不断冒气黑烟,似乎是着了火。
果真被风默说准了,那些名为“胜遇”的鸟是带来灾难的。在闪电与雷鸣过后,天开始下雨,巨大的雨点落下,如同上天倾泻而下的怒气。他们不得不放慢了行驶的速度,以防在途中发生事故。
没过多久,地面的积水便淹过了半个车轮,再久一些恐怕便会开不动车,而他们便不得不等雨停后再回去,但这雨却像是不会停一样。
天光全被掩盖在了厚实的乌云后,整整一片天没有一处是不被乌云遮掩住的。
照这个趋势,也许不需多久,陆地也会变成一片新的海洋,所有道路都会被水覆盖,所有断壁残垣都会被淹没在水下,所有人不得不往高处而去,更加艰难地应对着这些变化。
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下车,将车辆抛弃在这里,然后再去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避起来。
或许是因为此处地面不平或是地势太低,积起的雨水已经淹到了他们膝盖以上。艰难地水里行走,由于出行时没有带上遮雨的雨衣,所有人暴露在大雨之下,浑身湿透,狼狈至极。
方珞眉是这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她却不甘落在最后,迈起腿紧紧地跟在闫裴身后,她轻轻咬着唇,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一片,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显露出女性身材柔和的轮廓。
闫裴转过头朝方珞眉看了一眼,他蹙着眉,却没有说任何关怀的话,仿佛只是确认一下她能不能坚持。
方珞眉注意到闫裴转头朝自己看来,她连忙低下头,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前,以为低下头对方便看不见她脸上花掉的妆容,狼狈不堪的面目。
闫裴只朝方珞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着,他拉了拉风默的手说:“能走么?”
风默转头看向闫裴,认真地说了一句:“我能走,需要背你么。”在他眼里,现在的闫裴实在是太脆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害人把心提到嗓子眼去。
闫裴将手臂环在了风默肩上,扬起了嘴角,说道:“那你背我吧。”
风默肩膀上的伤口进了雨水之后有点发疼,被闫裴一个不经意碰到了之后不由蹙起了眉,他说:“手。”
闫裴这才注意到自己竟不小心压到了风默的伤口,他抬起手,揣着歉意说道:“抱歉。”眼神里似乎藏里一丝令人难以理解的情绪。
如果是平时,闫裴根本不会忘记自己受了伤。风默微微侧过头朝身后埋头走着的方珞眉看了一眼。他心里想着,闫裴心乱了,是因为心里觉得对不起这姑娘吗。这么想着,风默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
他们攀到了一座倾塌的楼房上,借着楼房未坍塌的顶部来遮蔽暴雨。
所有人席地而坐,盼着这雨能早点停下来。
陈昇林怀里抱着那个生锈的铁盒,他紧抿着唇看着天边密布的乌云,眼里忽然酝了一颗泪珠。他猛地一眨眼将泪珠压碎,一瞬间黑色的眼珠子里找不到丝毫情绪。
在延稀还在的时候对他冷漠至极,等到尽失一切才幡然悔悟,珍惜二字写起来不过二十画,却始终不肯下笔去写,他与众多人一样,明面上看着光鲜无比,骨子里却是虚伪悲哀到了极点。
闫裴始终没有在陈昇林面前提及延稀的事情。他从来不是一个无私的人,陈昇林首先是他的部下,而后才是他的兄弟,陈昇林本就是一个将内心封闭起来的人,他的这一段感情太过难得,也许会成为激发他潜力的踏板。
风默将湿透的上衣脱了下来,他说道:“医生,来帮我重新包扎一下。”他偏着头放松了肩部,然后将原本贴着纱布的胶布撕开。
闫裴看着风默白而劲瘦的上身,恨不得就着所有人的面就把他按到在地,转念之间,他忽然感觉浑身的骨头又开始疼痛,只好转过身不去看他,闭上眼装作是在休息一般。
方珞眉坐在角落里,她低低地埋着头,始终没有将脸上已经花掉的妆容卸去,安静得像是要将自己的存在给隐藏起来。
肆虐的暴雨始终没有停下来,乌云也始终没有散开。整个世界被笼罩在了黑暗中,像是太阳不曾存在过一般。这是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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